新帝登基的仪式,在一种诡异谵妄的氛围中仓皇落定。
金銮殿上,昔日象征无上权威的蟠龙柱,如今似乎也浸染了一股未能散尽的铁锈气。
那是昨日清洗后,无论怎样擦拭都无法彻底祛除的痕迹。
七皇子,如今的新帝,穿着不合身的龙袍,坐在宽大的龙椅上,小脸苍白,手指紧紧抓着扶手,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垂帘后那道温润如玉的身影——苏渚然。
朝堂之上,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
三皇子及其核心党羽,在“鬼新郎”现身的当天,便被以“谋逆”“勾结妖邪”等罪名拿下。
苏渚然手段雷霆,根本未给任何申辩或缓颊之机,直接下令处决,夷三族。
那真是一场血腥的盛宴。
刽子手的刀口卷了刃,血水渗入青石板缝,几日不干。
这极致残酷的镇压,让皇城内的恐慌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却也浇熄了所有潜在的、浮动的不安,强行奠定了新朝那摇摇欲坠却又无人敢质疑的秩序。
界主们则在这场权力更迭中获得了显赫的位置。
尹淮声正式被任命为北疆都督,总揽边境军务。
曲微茫官复原职,仍任钦天监监正,但地位超然。
谢流光被提拔为羽林卫大将军,掌控皇城禁军。
只有玄衡渡还在干着老本行,现在也不知道人在哪里。
夏希羽因其“皇室血脉”——没错,这个身份还是个皇帝私生子——在苏渚然操作下已认祖归宗。
再加上天生阴阳眼,被封了个闲散宗室的头衔,留在尹淮声军中。
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御书房内,苏渚然负手立于窗边,望着窗外被血腥清洗后显得格外寂寥空旷的宫墙。
幼帝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小手紧紧拽着他墨色官袍的衣袖,那力道透露出全然的依赖。
然而,他偶尔抬起看向苏渚然侧脸的眼中,除了恐惧,还深藏着属于皇室子弟的忌惮与衡量。
“陛下不必忧心,一切有臣。”
苏渚然转身,弯腰,视线与他平齐,用最温和的语气安抚着年幼的皇帝,脸上是无可挑剔的忠臣表情。
“朝中奸佞已除,陛下当安心读书,学习为君之道。”
“这江山社稷,还需陛下日后亲自执掌。”
幼帝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他的衣袖拽得更紧。
苏渚然直起身,对侍立一旁的谢流光吩咐道:“皇城与陛下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谢流光一身崭新的将军铠甲,脸上却写满了不耐和憋屈。
守城?保护小孩?
这和他期待的腥风血雨差得太远。
他撇撇嘴,瓮声瓮气地应道:“知道了。”
但谢流光心下又开始噼啪响地打自己的小算盘。
等苏渚然一走,就去天牢提审几个还没来得及处理掉的三皇子余党,用他们的哀嚎来稍微平息一下手痒。
嗯,就这样干,正好废物利用,错金弈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没杀光三皇子的残党。
苏渚然自然看出他的不情愿,但也只是笑了笑。
谢流光的战斗力需要用在更关键的地方。
现在,稳定压倒一切。
他离开御书房,前往皇宫深处一处隐秘的偏殿。
那里关押着两个人——被废黜的先帝,以及失败的三皇子。
他们没有像其他党羽一样被立刻处死,苏渚然留下了他们,对外宣称是“念及骨肉亲情,暂留性命”。
实则……
偏殿内阴暗潮湿,失去了帝王光环的先帝蜷缩在角落,眼神浑浊,喃喃自语。
三皇子则被铁链锁着,形容枯槁,眼神里是刻骨的怨恨。
苏渚然站在殿门口,没有进去,只是隔着门槛,温声对看守的侍卫吩咐:“好生看管,别让他们死了。”
他顿了顿,脸上依旧是那副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补充道:“说不定……日后祭告天地,或者探索皇陵时,需要些特殊的‘祭品’。”
侍卫首领心领神会,躬身领命。
苏渚然转身离开,脸上的笑容淡去,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废物利用,是他的准则之一。
他可是个极致的环保主义者,从不浪费任何潜在的资源。
他需要去和曲微茫、沈赤繁汇合,商讨下一步——探索皇陵。
但在那之前,他得先去安抚一下那头被圈禁起来的暴躁雄狮。
他先找到了正在羽林卫驻地因为他的命令发泄精力,把训练木桩当敌人劈的谢流光。
“错金弈?”谢流光收鞭,擦了擦额角的汗,橙色眼睛里带着询问。
“我和上仙、无烬要去一趟皇陵。”苏渚然言简意赅,“皇城和陛下这里,绝不能出任何岔子。”
“在我们回来之前,稳住局面,必要时……你可以动用任何手段。”
他递给谢流光一枚小小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复杂的“苏”字。
“凭此令,你可以调动我留在城内的所有暗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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