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散场的次日凌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时父便拖着行李箱,匆匆赶往机场。
他搭乘当日最早的航班,头也不回地离开S国——商务谈判桌上的疲惫还未消散,国外医院那通紧急电话,如重锤砸在心上:妻子病情再度恶化,手术刻不容缓,急需家属签字。
他顾不上后续事宜,订好机票,又火急火燎踏上行程。
出发前,他特意绕到时星柠的房间,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女儿熟睡的梦。
借着走廊透进的微光,他望着时星柠恬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抚过她鬓角碎发,而后瞥向跟来的时分、时衍,重重叹了口气——原定的计划,被这突发状况冲得稀碎,星柠醒来,怕是又要为他的“不告而别”闹脾气。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两个儿子的肩膀,声音压得低缓:“照顾好自己,也护着点阿星。” 稍作停顿,又强撑出些底气,“你们妈妈的病,肯定能治好。”
兄弟俩望着父亲骤然消瘦、仿佛被千斤重担压垮的背影,在原地静静伫立。
他们都清楚,胃癌中期治愈本就艰难,这场与命运的博弈,悬得让人心慌……
——
从家里返回学校,时星柠整个人像被一层淡淡的阴霾罩住,上课走神,课间也安静得反常,抱着书本发呆的频率直线上升。
爸爸他,又不辞而别……
林应橙是最先察觉的。午休课间,她瞅准时星柠又对着数学题出神,凑过去戳戳她胳膊,挤眉弄眼:“怎么了这是,是食堂新出的黑暗料理伤到你了,还是作业太多要起义?”
正说着,教室后门传来熟悉的声音,季南泽抱着篮球,额前碎发沾着汗,大大咧咧挤进来:“听说有人要起义?算我一个,作业这玩意儿,早该拉去革命!”
林应橙抱臂看着他,笑嘻嘻问:“那你来当起义头领,给我分配啥任务?”
季南泽把球放在右手食指,缓缓转动,“不过先说好,起义成功可得请吃冰淇淋。”
几人笑闹间,时星柠心里那股子闷劲儿,悄然散了几分。
这时王翊安在后排咋呼:“救命啊,这数学题是要把我送去外太空吧,谁来救救我这地球人!”
李华在前排接话:“别慌,我这有祖传解题秘籍—— 把题撕了,眼不见为净!”
满教室哄笑,时星柠也跟着弯了弯眼,嘴角刚扬起,又瞥见走廊熟悉的身影。
萧曜野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进来,阳光斜斜切过他的肩膀,在地面投下道利落的影子。
时星柠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顿出个墨点。她垂下眼帘,目光落在物理题的受力分析图上,却没怎么看进去,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比平时沉了些。
他把作业本轻放在讲台上,转身时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教室,与时星柠抬起的目光短暂撞上。
她像被什么轻轻蛰了下,飞快移开视线,假装去翻课本,指尖在书页边缘蹭了蹭。
萧曜野走过来,递过一张表格,声音没什么起伏:“莫姐让我给你的,登记用。”
时星柠伸手去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节,她没动,只是指尖微蜷,接过表格时轻声道:“知道了,谢谢。”
他“嗯”了一声,没多话,转身要走时,却瞥见她摊开的草稿纸上,那道受力分析图画得歪歪扭扭,旁边还洇着个没干透的墨团。
他脚步顿了半秒,视线掠过她桌上那本摊开的物理练习册,指尖在身侧微不可察地动了下,才淡淡开口:“整体法比隔离法步骤少。”
话音刚落,没等她回应,便转身走向自己座位,背影挺直,像刚才那句话不过是随口一提的解题提示。
时星柠握着表格的手指紧了紧,低头看向练习册最后一页。
那道题她算了半天,确实用了隔离法,步骤写得密密麻麻。她笔尖在草稿纸上轻轻点了点,刚才被烦躁揉乱的心绪,竟像被什么轻轻拨了下,慢慢顺了些纹路。
窗外的树影晃了晃,她笔尖动起来,在心里轻轻叹口气:会好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至于别的,本就该藏在寻常日子里,安安静静的才好。
可是现实却并非如此——
课间的教室,正被细碎的笑闹声填满。本该在办公室的莫姐抱着教案,脚步匆匆穿过走廊,身影突兀出现在窗边时,玻璃都跟着晃了晃。
她目光扫过教室,精准锁住萧曜野,扬了扬下巴:“体委,去体育处取运动会报名表,别磨蹭。”
可话落,她没急着走,眉心微拧,视线折向时星柠。
那道目光像根细针,轻轻戳破教室的喧闹,时星柠握着笔的手猛地一僵,墨水在作业本上又洇出个黑团。
莫姐朝她抬了抬下巴,无声示意去办公室,而后转身,高跟鞋叩击地面的 “嗒嗒” 声,混着众人抽气的 “嘶” 声,在教室里荡开。
“犯事了?” 萧曜野起身时,肩带蹭到后桌,他却没顾上,浓眉拧成 “川” 字,眼神扫过时星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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