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垂,校园被浓稠的黑包裹,空旷又冷寂,偌大的校园里,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学生身影,像幽灵般在昏暗中晃动。
九淮校门口的管理严苛,进来后便再难出去。好在校园东边有一堵相对低矮的围墙,翻过去,便是校外热闹的小吃街。
萧曜野身形挺拔,借着身高优势,动作干净利落,没带丝毫多余的拖沓,就翻到了墙的上方。
他垂眸看向墙下的时星柠,手臂自然伸展,腕骨上的那颗痣若隐若现,像极了他本人,带着疏离的冷光。
他没什么表情,嗓音却温柔:“上来。”
天边淡金朝阳洒在他身上,发丝像镀了金。她搭上他的手,一同进入金色里。
“去哪?”她跳下来问。
“吃早餐。”他拉着她手腕,往东街走,语气平淡。时星柠的手腕纤细,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开,他指腹贴着她的腕骨,能清晰感受到那硌人的单薄,言简意赅:“东街有家店,还行。”
“张伯那家?”
“你知道?”
“嗯嗯,我哥带我吃过煎饼,他家开门没个准,得碰运气。”
她感受着腕骨上传来的、属于萧曜野的温热体温,小声嘀咕:“说不定今天没开门呢。”
到店门前,果然关着。萧曜野却淡淡吐了一句:“我有办法。”
片刻后,张伯满脸怨言开门,眉毛紧拧,一边忙开店,一边念叨:“就你急,大清早扰人清梦,学生起这么早干嘛,学习跟被狗追似的?天刚亮就打电话,我开个早餐店跟上班似的,唉……”
张伯抱怨半天,才瞧见不止萧曜野,立刻换了副模样,笑呵呵对愣着的时星柠说:“姑娘,想吃啥?伯给你做。”
萧曜野看着张伯变脸迅速的操作,颇为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最后,时星柠点了个胖乎乎的肉包和一张香气四溢的煎饼。肉包刚咬开,油润的汤汁就差点溢出来,她慌忙吸溜了一下,眼睛却已经瞟向旁边摊位上,那串被烤得滋滋冒油、撒满孜然辣椒面的烤面筋。
没一会儿,她嘴里还嚼着东西,人就像被磁石吸引般,趿拉着步子往小吃摊挪去。
原地的萧曜野,手插在裤兜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布料纹路。他视线落在时星柠蹦蹦跶跶的背影上,没什么波澜,只有在张伯搭话时,才略微侧了侧头。
“女朋友?”张伯一边利落地往豆浆杯里加着白糖,一边突然扬声问,语气里带着熟稔的打趣。
萧曜野被手里的豆浆呛到,咳嗽了几声,带着点诧异:“您怎么知道?”
张伯把加好糖的豆浆推到他面前,笑呵呵地用抹布擦着手:“喜欢这事儿,藏不住的。”他抬眼看向远处,时星柠正踮着脚,好奇地盯着摊主制作,阳光落在她发顶,像镀了层柔光。张伯眼神慈爱,又补充道:“这女孩好啊,瞧着就灵秀,长得也俊,你可得好好对人家。好好学习,跟她考个好大学,往后在一块儿才稳当……”
“张伯,”萧曜野打断他,原本没什么情绪的眸子,此刻像被蒙上一层薄纱,骤然黯了下来,“我要出国了。”
“哐当”一声,张伯手里的糖罐没拿稳,砸在操作台上,里面的白糖簌簌落了一地。他捏着糖罐的手指关节泛白,好半天,才讷讷地停下手里原本要给豆浆封口的动作,整个人都像被按了暂停键。
张伯和萧曜野,早已不是简单的雇主与看护关系,他早已把这个看着长大的男孩当成了家人。
张伯当年从部队退役时,已经55岁。一身硬朗的筋骨,却因年纪,没了太多奔头。
战友们都劝他:“回家享清福吧,钓钓鱼、溜溜鸟,安度晚年多好。”可张伯这辈子,最受不得闲。
看着小区里那群活蹦乱跳的孩子,他心里突然有了主意——凭着自己对孩子的喜爱,还有部队里练出的细致和警惕性,去应聘了一份工作,专门负责照顾并保障一个七岁男孩的安全。
虽说年过半百,但张伯身上那股当兵的劲儿没丢。
每次接送孩子,背包里永远备着急救包、湿巾、小零食;孩子鞋带松了,他蹲下系的动作,比年轻人还利落;就连给孩子削苹果,那皮都能削得又薄又长,不断开。
他身体也依旧健朗,每天晨跑的里程,能把小区里不少年轻人都甩在身后。
他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萧曜野的场景。
那是个初秋的下午,阳光透过医院走廊的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七岁的萧曜野坐在轮椅上,小小的身子陷在宽大的轮椅里,显得格外单薄。
一条腿被厚厚的白色绷带缠得像根圆木,渗着淡淡血渍,除此之外,小胳膊上、膝盖处,还有多处新旧交叠的擦伤、淤青,甚至锁骨位置,都能看到轻微骨折后留下的、不自然的凸起。
张伯当时心里一揪,忍不住去问陪同的萧母:“孩子伤得这么重,怎么不在医院好好治疗?”
萧母穿着剪裁得体的套装,妆容精致,可眼神里满是疲惫和警惕,只简略地回了句:“医院不安全。”
张伯当时只觉得奇怪,医院是救人的地方,人来人往,怎么会不安全?直到后来,他跟着萧曜野,见过几次那些不明身份、意图不善的人在医院附近徘徊,才隐约明白。
正是医院这种开放性,人员流动复杂,才成了不安全的温床。
一开始,张伯以为这就是份普通的看护工作,照顾好萧曜野的饮食起居、保障他的安全就行。可日子久了,他才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照顾萧曜野的那一年,于张伯而言,每一日都像是在走钢丝,心始终悬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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