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灵没动。
那双纯粹金色的眼睛还对着李安，但里头的光好像没那么硬了，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李安能感觉到压在心口的那股子“拒绝”劲儿松了些，虽然还在，但不再是堵墙，倒像层隔膜。
他没急着往前凑，就那么悬在虚空里，手还按着胸口。
静默石的凉和叹息徽章的沉混在一块儿，顺着他放出去的那点气息，慢悠悠地荡向对面。
时间在这儿跟凝固了似的。
周围是坟场核心那种死沉沉的静，连自己呼吸声都听得真真的，在头盔里一起一伏。
守护灵手里的长戟，缓缓垂了下去。
戟尖不再对着李安，斜斜指向下方无尽的黑暗。他另一只空着的手抬起来，不是要打，是做了个手势，一个很老派的、邀请靠近的手势，动作有点僵，像是太久没做，生疏了。
李安没立刻动。
他用【破绽视界】又仔细扫了一遍，确认没啥隐藏的能量陷阱或者突然翻脸的前兆，才小心地控制着推进器，一点点挪过去。
距离拉近，守护灵的细节清楚起来。那身暗金铠甲真够讲究的，表面刻满了细密的花纹，不是装饰，更像某种文字或者电路，那些暗金色的光晕就在这些纹路里静静流淌。
铠甲看着厚重，但边缘线条又异常流畅，有种矛盾的美感。
他脸上还是没表情，可那双金色的眼睛跟着李安移动，里头的光芒柔和了不少。
离得大概还剩十来米，李安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压迫感已经很强了，守护灵身上那股子“存在”的分量，沉甸甸地弥漫在四周的虚空里。
守护灵抬起手，指向身后那艘暗金色的飞船。然后又指了指李安，指尖在空中虚点了一下，正对着他胸口放锚点的位置。
意思很明白：东西在船里，但得让你身上的“同类”去看看。
李安点点头。他调转方向，朝着那艘静静悬浮的飞船飘去。
守护灵没跟上来，就站在原地，像个沉默的哨兵，目送着他。
靠近飞船，那种古老而肃穆的感觉更强烈了。
船壳表面的浮雕近看复杂得让人眼晕，全是层层叠叠的叙事场景，像是记录着一场漫长的、早已被遗忘的远征或守护。
那些暗金色的呼吸光晕，凑近了看，其实是无数极其微小的能量符文在明灭。
他在船体侧面找到个入口，没有门，就是一片看着和其他地方没啥区别的船壳。
但当他靠近时，那片区域的光晕流动明显加快了，紧接着，船壳无声无息地滑开一道口子，刚好容一个人通过。里面没光，黑乎乎的。
李安回头看了一眼。守护灵还在原地，像个金色的雕像。
远处自家那艘破船的观察窗后面，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扒着窗户往这边看。
他吸了口气，一头扎进黑暗里。
里面倒不是真黑。进去后，身后的入口悄没声地合拢，四周的墙壁，如果那能叫墙壁的话，就亮了起来。
同样是暗金色的光，很柔和，从墙壁内部透出来，照亮了通道。
通道很宽敞，地面、墙壁、天花板全是那种带着繁复浮雕的一体材质，看不到接缝，也看不到任何灯具开关。
空气里有股味儿，很难形容，像是陈年的金属混合着某种冷冽的香料，还有一种……空置太久、连灰尘都落定了的洁净感。
他顺着通道往里走。脚步声被吸得干干净净，只有自己呼吸和心跳声在头盔里响。
通道两侧偶尔会出现一些类似房间的凹室，有些空着，有些里面放着些他看不懂的、风格古朴的设备或家具，都蒙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一尘不染。
这地方的时间好像停下了。
走了大概五六分钟，通道尽头是个圆厅。
厅中央有个基座，基座上放着个东西。
那是个多面体的晶体，大约两个拳头大小，通体透明，内部却仿佛封存着一小片缓缓旋转的、微缩的星云，星云中心有颗暗金色的光点在一明一灭，节奏沉稳，和守护灵铠甲上光晕的脉动，甚至和这整艘飞船的“呼吸”，完全同步。
基座周围的地面上，刻着一圈文字，不是宇宙通用语，也不是李安见过的任何文字，但他却莫名地“懂”了那些符号传达的意思：
“于此长眠，并非终结。守望不息，直至星尘重燃。
——‘守望者’号最后舰长，卡利尔。”
李安走到基座前。
胸口的静默石和叹息徽章震动得更明显了，是那种指向明确的、近乎渴望的共鸣。
他伸出手，手指还没碰到晶体，晶体内部那星云旋转的速度就突然加快，中心的暗金光点骤然明亮！
一股庞大却温和的意志，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不是攻击，不是灌输，更像是一场……沉默的展示。
无数画面、声音、情感的碎片，涌进他的意识——
一支庞大的、风格统一的暗金色舰队，航行在璀璨的星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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