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肚皮上的彼岸花兔子,红光似乎更盛了一些,映得她的小脸明明灭灭。忽然,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带着孩童纯粹的欢快,在这凝重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
“真好玩,”她翻了个身,趴在软榻上,支棱起上半身,托着肉嘟嘟的双腮,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玄天子,“他们以为,离开了京城,拿到了兵权,就能翻天?”
她伸出小手指,对着虚空,轻轻一划。“让他们去。”
玄天子微微一怔。
瑶光的小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天真和恶劣的笑容:“路上山高水长,谁知道会遇见什么呢?说不定是闹个匪患,丢点东西?或者,运粮的马匹突然都拉肚子,走不动道?再不然,那个周康侍郎,水土不服,生场大病?”
她每说一句,玄天子垂下的眼帘就颤动一下。他仿佛已经看到,那支承载着太子野心的运粮队伍,在通往北境的官道上,将会遭遇何等“巧合”连连、寸步难行的窘境。
“至于那个冯莽……”瑶光歪着头,像是在思考给不听话的宠物买什么项圈,“他既然那么喜欢‘异动’,就让他动个够。”
她拍了拍小肚子上的彼岸花兔子。那兔子忽然红光一闪,化作一道微不可见的红色细线,悄无声息地钻入地底,消失不见。
“找几个‘老朋友’,去北境陪他玩玩。”瑶光奶声奶气地吩咐,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安排过家家,“不用真打,就围着他的城池转悠转悠,晚上在他营寨外面敲敲打打,让他麾下的士兵睡不着觉就行。记住,别吓死人,吓个半死就好。”
虚空里,传来几声模糊的、带着窃笑的应诺。
玄天子躬身:“弟子明白。”
他知道,师尊口中的“老朋友”,绝非善类。北境威远侯的未来一段日子,恐怕要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中度过了,别说趁机作乱,能稳住军心不炸营就算他治军有方。
瑶光安排完,似乎耗尽了精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挤出两滴生理性的泪水。她重新躺倒,把脸埋进柔软的锦被里,声音变得闷闷的:“困了……等他们折腾得差不多了,你再提醒我……”声音渐低,带着浓浓的睡意。
“到时候……再一巴掌拍死……”最后几个字,几乎微不可闻,伴随着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她已然入睡。
玄天子静静立在榻前,看着那张纯真无邪的睡颜,轻轻拉过一旁的蚕丝薄被,为她盖上。阳光透过窗棂,在她卷翘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殿内安详宁静,仿佛刚才那些决定边境动向、戏弄朝廷大员的谋划,只是一场幻梦。只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彼岸花的幽冷香气,以及……某种无形无质、却足以让鬼神辟易的威严。
玄天子悄然后退,消失在殿门外的光影里。他要去“安排”一下,确保师尊的“游戏”,能顺利进行。
而睡梦中的瑶光,咂了咂嘴,嘟囔了一句梦话:“阎王老儿……下次……要双倍利息的糖……”
流光殿内,瑶光那句关于“双倍利息糖”的梦呓,像一缕轻烟,散入午后的暖阳与熏风里。然而,她随手布下的“游戏”,却已在千里之外,悄然掀起了波澜。
北境,镇北侯府,夜。
威远侯冯莽身着常服,却掩不住行伍多年的煞气。他正对着沙盘推演,烛火映着他铁铸般的面容。连日来所谓的“北狄异动”军报,皆是他授意心腹伪造,只待京城周康携钱粮兵符一到,便可……
“呜——嗡——”
一声凄厉悠长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划破寂静的夜空!那声音非金非革,带着一种直刺灵魂的冰寒,绝非人间号角所能发出!
“敌袭?!”冯莽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射,瞬间抓起手边佩刀,冲出房门。
校场上,士兵们慌乱集结,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
然而,城外旷野,月光如水,哪里有一个敌人的影子?
“何处吹号?”冯莽厉声喝问。
巡夜校尉连滚爬爬跑来,脸色惨白:“回……回侯爷!未曾发现敌踪!那号角声……像是……像是从地底传来的!”
冯莽眉头紧锁,心中莫名一沉。
接下来的几夜,成了北境边军的一场噩梦。白日里风平浪静,斥候回报百里内无敌踪。可一旦入夜,子时前后,那诡异的号角声必会准时响起,有时在东,有时在西,飘忽不定。
伴随号角的,还有影影绰绰的、穿着古老残破盔甲的“影子”在营寨外围游荡,马蹄声如擂鼓,却又在士兵冲出营寨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可怕的是,军中开始流传起怪病。不少士兵莫名发起高烧,胡言乱语,都说梦见被黑雾笼罩的骑兵拖入地底深渊。军医查不出病因,汤药无效,只能眼睁睁看着精壮的汉子们迅速虚弱下去。军心,如同被蚁穴侵蚀的堤坝,悄然松动。
冯莽焦头烂额,他试图严令弹压谣言,亲自带队巡夜,甚至请了随军的萨满巫师做法驱邪。可那萨满刚跳上祭坛,还没念完咒文,自己就先口吐白沫晕了过去,醒来后神志不清,,只会反复念叨“红……红色的娃娃……不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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