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日艰苦行军,越过荒凉的戈壁与干涸的河床,一片令人心安的绿色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是依托雪山融水滋养的绿洲——楼兰国的都城,伊循城。
土黄色的城墙在绿树掩映中若隐若现,虽不高大,却是这片生命孤岛的核心。
“停!” 宝玉手臂高高举起。身后滚滚向前的铁流瞬间由动转静,动作整齐划一,展现出百战精锐的素养。
数千锐字营铁骑在距离伊循城约三里外的开阔地带列阵。盔甲在稀薄的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芒,长矛如林,直指苍穹。
步卒营迅速在骑兵两翼展开,盾牌如墙,弓弩上弦。一股无形的、铁血肃杀的气势,如同实质的浪潮,缓缓压向那座绿洲小城。
城头上,早已是乱作一团。楼兰守军穿着简陋的皮甲,手持弯刀或长矛,惊恐地望着城外那支军容鼎盛、杀气腾腾的“天兵”。
上一次见到如此规模的朝廷军队,还是左贤王部耀武扬威之时。如今左贤王覆灭的消息早已传来,这支焚毁了左贤王庭的“鬼见愁”锐字营,其威名更令人胆寒。
城内的百姓更是紧闭门户,惶惶不安,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的气息。
宝玉端坐马上,目光沉静地打量着这座西域小城。副将赵廷鹤策马靠近,低声道:“将军,是否直接攻城?我军破此小城,易如反掌。”
宝玉微微摇头,声音清晰而沉稳:“大帅军令,以抚为主。
攻城拔寨,乃下下之策。先礼后兵,方显朝廷气度,亦能收长远之效。”
他目光转向身边一位通晓胡语、面容精干的中年文吏(由军中书记官充任):“陈先生,有劳了。”
陈先生肃然拱手:“卑职领命!”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从怀中取出早已备好的、盖有威国公帅印的文书,又接过宝玉递来的象征朝廷威仪的节杖(简易版),在两名剽悍锐字营骑兵的护卫下,策马缓缓向伊循城门行去。
城头守军看到使者前来,更是紧张,弓弩纷纷指向城下。陈先生面无惧色,在城门外一箭之地勒住马,高举节杖,用流利的胡语朗声道:
“城上守军听着!我乃朝廷威国公帐下、锐字营主将贾瑛将军麾下使者!奉天朝威国公之命,持节前来!
速速通报你家国王:左贤王部已被我天朝大军剿灭,其王庭焚为白地!噶尔丹自顾不暇,其爪牙已断!
今我天朝锐字营大军至此,非为征伐,乃为宣示朝廷威德,救尔等脱离苦海!命尔国王速速出城,亲迎天朝将军,重归朝廷藩篱,接受册封,永为藩属!
若执迷不悟,甘为噶尔丹殉葬,则天兵一至,玉石俱焚!何去何从,速速决断!”
洪亮的声音穿透风沙,清晰地传入城头守军耳中,也必然传入了城内王宫。城头上一阵骚动,守军将领显然不敢怠慢,连忙派人飞奔向王宫禀报。
楼兰王宫,此刻正陷入一片激烈的争吵。
年迈的楼兰王端坐王座,脸色苍白,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胡须。下首,大臣们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大王!城外是焚灭了左贤王庭的部队!兵锋正盛!我们这点兵力,如何抵挡?不如…不如趁其招抚,速速归顺!朝廷毕竟是天朝上国,总比受那噶尔丹和左贤王盘剥要好!” 主和派大臣声音颤抖,充满了恐惧。
“糊涂!” 一名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刀疤的武将厉声反驳,“噶尔丹大汗主力尚在!焉知不会卷土重来?朝廷大军远在肃州,这贾瑛不过是孤军深入!我们若降了,噶尔丹大汗的怒火,谁来承受?不如坚守城池,等待漠北消息!
伊循城虽小,也未必不能坚守几日!”
“坚守?拿什么守?你看看城外那军阵!那杀气!左贤王数万大军都灰飞烟灭了!我们这点人,够人家塞牙缝吗?” 主和派大臣几乎要跳起来。
“可是…万一噶尔丹…”
“够了!” 楼兰王猛地一拍扶手,声音嘶哑地打断了争吵。他浑浊的目光扫过群臣,充满了疲惫和挣扎。
左贤王覆灭的消息如同惊雷,噶尔丹主力去向不明如同悬顶之剑,而城外那支沉默却散发着致命威胁的钢铁大军,更是近在咫尺的催命符。
他想起这些年被左贤王部勒索粮草、强征壮丁的屈辱,又想到投降后可能面临的未知命运… 最终,城外那沉默的军阵带来的巨大压力,以及使者话语中“脱离苦海”、“永为藩属”的承诺,压倒了对噶尔丹那虚无缥缈的恐惧。
“开…开城门…” 楼兰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颓然道,“准备…贡品。本王…亲自出城…迎接天朝将军。”
一个时辰后,伊循城那沉重的木制城门,在刺耳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
楼兰王身着略显陈旧但已是最高规格的王袍,头戴金冠,在数十名同样面带惶恐的大臣和卫兵簇拥下,步行而出。他们身后,跟着几辆简陋的马车,载着楼兰国能拿出的最珍贵的“贡品”:成箱色泽温润的本地美玉、几匹矫健的西域骏马、还有散发着异香的香料和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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