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那位心神不宁的FSB将军，林风独自站在旋转餐厅的落地窗前。
杯中残余的红酒轻轻晃动，映出楼下船坞里那头庞然巨物的轮廓。
二十名王牌飞行员，换一张薄薄的图纸。
在将军看来，这笔交易荒谬至极，他像是用一座金矿换了一把沙子。
只有林风自己清楚，他给出的那把“沙子”，能在未来十年，为俄罗斯的天空筑起一道真正的黄金壁垒。
而他得到的“金矿”，将为沉睡的巨舰，注入第一缕搏击长空的灵魂。
飞行员的“种子”问题解决了，林风的心情相当不错。
他甚至有闲情逸致地想着，等赵东来把德国那条生产线弄回来，航母项目最难的几个关卡就算全部打通了。
可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手机却发出急促的震动。
来电显示是赵东来，林风刚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对方压抑着焦躁的声音。
“风子，你赶紧来一趟船厂的材料实验室，出事了！”
林风的好心情瞬间消散。
十五分钟后，他推开顶级保密实验室厚重的铅门，一股混杂着金属焦糊味和臭氧的特殊气息扑面而来。
实验室中央，那块从德国耗费巨资空运回来的HY-850特种钢板样品，像一具冰冷的尸体，静静躺在实验台上。
钢板中心，一道丑陋的黑色裂纹，如同一道狰狞的伤疤，无声地嘲笑着在场的所有人。
旁边的工作台上，散落着十几根烧得焦黑扭曲的焊条，每一根都代表着一次失败的尝试。
陈冰和他的技术团队围着这块废钢，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实验室里安静得只剩下仪器的低鸣。
“不行，还是不行！”
一个年轻的工程师盯着无损探伤仪上代表着内部裂纹的红色警报，烦躁地抓着头发，“所有型号的特种焊条都试过了，从7系列到9系列，调整了上百次电流电压参数，根本没用！”
“这种钢的内部结构太特殊了，焊接时的高温会直接破坏金属晶相结构，导致热影响区脆化。焊缝表面看着是好的，里面早就裂成蜘蛛网了！”
陈冰猛地扯下脸上的护目镜，双眼布满血丝。
他一拳重重砸在旁边的实验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林风，声音里是这位技术天才从未有过的挫败与沙哑。
“林总，这块钢板是个怪物。以我们现有的焊接技术，驾驭不了它！”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道裂纹上，拳头攥得死紧。
“没有合格的焊接工艺，就算我们把德国人的生产线全搬回来，也只是弄回来一堆废铁。我们根本造不出一块完整的，能承受舰载机上千次砸击的飞行甲板！”
实验室内，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
所有人都明白，陈冰说的是事实。
航母的心脏问题解决了，可现在，连给它造一身铠甲都做不到。
这块小小的钢板，成了一道横亘在整个航母项目面前，无法逾越的峭壁。
就连闻讯赶来的安东诺夫教授，在仔细研究了钢板的材料成分和金相报告后，也只能带着遗憾，无奈地摇了摇头。
“它的合金配方，已经超出了我们当年‘乌里扬诺夫斯克’号的设计范畴。我们苏维埃的焊接工艺，同样无效。”
难道这个倾注了无数人心血，承载了一个民族百年梦想的项目，真的要被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焊接问题，彻底卡死在这里？
实验室里，几个年轻工程师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无力。
林风的目光，落在那道刺眼的裂纹上，神情却很平静。
他的脑中，一个名字，一个地点，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一个前世被誉为“共和国第一焊”，却因时代所限，数十年后才被解密的传奇人物。
他拿起电话，直接拨给了赵东来。
电话那头，赵东来大概也知道了实验室的情况，声音有气无力：“风子，是不是钢板的事？我这边也愁着呢。你说这德国人，卖东西就不能附赠个说明书吗？”
“别急，”林风打断他，“东来，帮我找个人。”
“又找什么专家？”赵东来下意识地问，“乌克兰的？还是白俄罗斯的？”
“不，这次不找外援。”林风的语气郑重起来，“这次，是我们自己的国宝。”
他停顿了一下，清晰地报出地址。
“哈尔滨，三大动力路，锅炉厂。”
“找一个叫王明山的老爷子。”
“他应该早就退休了，可能在厂里的传达室看门，也可能在老家属院里种花养鸟。你亲自去，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他。”
“记住，别提航母，别提项目，保密条例你是知道的。”
“你就告诉他，大连这边弄到一块德国来的新钢板，全世界的专家凑在一起，都焊不上。”
“问他，有没有兴趣，来碰一碰这块硬骨头。”
林风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再告诉他，只要能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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