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笼罩着被摧毁的邪龛谷地。血腥与焦臭混杂的气味依旧浓烈,但那股令人窒息的邪恶威压已然消散,只留下一种空荡的、仿佛被掏空了什么的虚无感。残存的人们或躺或坐,剧烈喘息,劫后余生的茫然与失去同伴的悲恸交织,一时无人言语。
墨辰极咳出喉间的淤血,艰难地以刀拄地,站起身来。左臂矩骸传来的撕裂痛楚清晰无比,表面裂纹狰狞,那枚幽蓝晶体已彻底碎裂,只剩下几片残骸嵌在凹槽中,黯淡无光。这件来自未知传承的奇物,在绽放出最后一击的辉煌后,终于彻底损毁。
但他的目光却投向那血潭底部——如今已是一个不断逸散着稀薄寒气、深不见底的裂隙。小荻所指的“路”,就在下面。
兰台昭在两名伤势稍轻的士卒搀扶下走过来,他脸色蜡黄,气息微弱,每走一步都牵动着胸口的创伤,却仍强撑着问道:“将军…你的伤…”
“无碍。”墨辰极打断他,声音沙哑却稳定,目光扫过幸存者。出发时的近百精锐,此刻还能站立的,已不足二十人,且个个带伤,人人疲惫到了极点。“清点人数,搜集还能用的物资,特别是药物和火源。我们时间不多。”
他的冷静感染了众人。老兵们挣扎着行动起来,默默地从废墟和同伴遗体上搜集着一切可用的东西,动作麻木却熟练。悲伤需要时间消化,但现在,活下去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告慰。
小荻蹲在裂隙边,小脸依旧苍白,她将手按在冰冷湿润的岩石上,闭目感应了片刻,轻声道:“下面…很冷…很深…但是…那种坏东西的味道变淡了…好像…通向一个很大的空洞…”
墨辰极走到裂隙旁,向下望去。一股冰冷的、带着某种陈旧金属气息的风从下方幽幽吹上。裂隙开口并不规则,勉强可容一人通过,内壁似乎并非天然岩石,隐约能看到某种光滑的、带有烧熔痕迹的材质,与北辰遗迹的风格类似,却更加古旧破败。
“那些教徒匆忙撤离,连同伴尸体都来不及处理,必定发生了极大的变故。”墨辰极分析道,眼神锐利,“这裂隙是他们炸开的?还是…那邪物失控自己冲出来的?下面或许有答案,也可能是他们真正的据点所在。”
“我们要下去?”兰台昭看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渊隙,眉头紧锁。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再深入未知险地,无异于自杀。
“我们没有回头路。”墨辰极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外面的迷雾和怪物并未散去,只是在畏惧方才的能量爆发暂未靠近。我们停留越久,越危险。下面若有路,或许是唯一生机。而且…”
他顿了顿,看向那裂隙:“终末教团在此地的勾当必须查清。若能找到他们的据点,或许能发现更多关于其目的、以及对抗那种邪物的线索。”他抬起破损的左臂,“这晶体的力量,似乎能克制它们。”
很快,士卒们搜集来了几支残存的火把,用最后一点火油浸湿点燃。一根绳索被固定在一块巨大的黑色基座石上——那是那座最大邪龛仅存的残骸。
“我先行。”墨辰极不容置疑地道,将火把叼在口中,抓住绳索,率先滑入裂隙。
冰冷的气流扑面而来。下滑了约莫五六丈,脚下终于触到实地。墨辰极举起火把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条狭窄的、人工开凿的甬道,四壁覆盖着厚厚的、冰冷的凝结物,材质与北辰遗迹类似,但破损极其严重,到处是裂缝和坍塌的痕迹,许多地方露出了内部复杂却早已断裂腐朽的管线结构。空气冰冷,带着浓重的金属锈蚀和尘埃味,那股邪气在这里确实淡不可闻。
甬道一端被彻底堵死,另一端则向着山腹深处延伸,黑暗中看不到尽头。
“安全,下来。”墨辰极向上发出信号。
幸存者们依次小心翼翼地下滑。兰台昭伤势过重,由两名士卒用绳索捆绑着缓缓放下。最后是小荻,她被墨辰极直接接住。
二十余人挤在这狭窄冰冷的甬道内,火把的光芒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晃动的鬼影。
“这地方…比上面还邪门…”一名士卒搓着几乎冻僵的手臂,低声嘟囔。这里的寒冷并非寻常,仿佛能渗入骨髓,带走人身上仅存的热量。
墨辰极注意到墙壁上那些凝结物下,似乎覆盖着一些壁画或铭文。他用刀鞘刮开一片,露出下面模糊的刻痕。
依旧是那种冰冷的、属于“墟烬纪”的文字,但比遗迹中的更加急促和混乱。连蒙带猜,大致是“…第七导管区…能量泄漏…抑制失败…‘暗噬’活性突破临界…请求…净化…”旁边还刻着几个扭曲的、被重重划掉的图案,依稀能看出是眼瞳和触手的雏形!
难道终末教团的符号,其源头竟与这古老文明记录的“暗噬”有关?他们是模仿,还是…被侵蚀了?
“这边有脚印!”负责探路的斥候低声道。
众人聚过去,只见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有几行清晰的、带着钉靴印记的脚印,一直通向黑暗的甬道深处。脚印很新,与外面那些教徒的靴印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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