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前方河道出现一个拐弯,岸边的岩壁上,隐约可见一个被藤蔓和铁锈覆盖的、如同巨兽口器般的金属大门。大门半掩着,后面似乎是一个人工开凿的洞窟。
“到了,就是那儿。”阿土指着大门,“不过,能不能进去,得看老瘸子心情。”
众人靠近大门,一股浓烈的机油、金属锈蚀和某种草药混合的古怪气味扑面而来。洞窟内光线昏暗,堆满了各种废弃的机械零件、工具和说不清用途的破烂,简直像个巨大的垃圾场。深处,有微弱的焊接光芒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传来。
“老瘸子!有客人!大买卖!”阿土扯着嗓子朝里面喊了一声。
敲打声戛然而止。一个穿着油腻工装裤、头发花白杂乱、脸上有一道狰狞疤痕、左腿装着简陋机械义肢的干瘦老头,拄着一根铁棍,一瘸一拐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的一只眼睛是浑浊的灰色,另一只却是闪烁着红光的机械义眼,冰冷地扫过洞口的众人,尤其是在皇甫霆和他怀中的林薇身上停留了片刻。
“阿土?你小子又带什么麻烦来了?”老瘸子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齿轮摩擦,带着浓重的戒心,“还有生面孔?‘公司’的狗腿子?”
“嘿,老瘸子,话别说得那么难听。”阿土嬉皮笑脸地凑上去,压低声音,“这可是大主顾,缺药,缺地方落脚,出手阔绰。”他悄悄比划了一个手势。
老瘸子的机械义眼红光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扫描评估。他盯着皇甫霆,那只浑浊的灰眼微微眯起:“小子,你身上有股……很特别的味道。像是……刚从哪里炸出来的?”
皇甫霆心中凛然,这老头的感知极其敏锐!他不动声色,上前一步,将一小块从“清道夫”机器人身上拆下的、蕴含高纯度灵能的能量核心放在旁边的废铁堆上。“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还有治疗内伤和能量反噬的药剂。价钱好商量。”
老瘸子瞥了一眼那块能量核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冷漠:“哼,好东西。但老子这儿不是善堂。地方有,角落里自己收拾。药……有是有,不过,得看你们付不付得起价,承不承受得起副作用。”
他顿了顿,机械义眼再次扫过林薇和王力,最终定格在皇甫霆身上,语气带着一丝诡异的玩味:“特别是你,小子。你这不是伤,是‘道损’。寻常药物没用,除非……用‘那个’。”
“那个?”皇甫霆眼神一凝。
老瘸子没有直接回答,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向洞穴深处,在一堆杂物中翻找起来,嘴里嘟囔着:“……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碰了不该碰的力量的蠢货……能不能挺过去,看你的造化吧……”
片刻后,他拿着几个脏兮兮的瓶瓶罐罐回来,扔给林小凡:“绿色的外敷,红色的内服,吊住命没问题。至于你……”他看向皇甫霆,扔过来一个拇指大小、通体漆黑、散发着阴寒气息的小瓶子,“‘蚀骨幽兰’的萃取液,混合了‘衰变钚’同位素。以毒攻毒,以寂灭克制寂灭。能暂时稳住你体内那团乱麻,但过程……生不如死。而且,有瘾,用了第一次,就得用第二次,直到你彻底掌控它,或者……被它吞噬。”
蚀骨幽兰?衰变钚?光是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
林小凡和苏婉脸色大变。王力也挣扎着想要阻止。
皇甫霆却毫不犹豫地接过了那个黑色小瓶。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仿佛能冻结灵魂。但他能感觉到,瓶中那诡异的混合物,确实对他体内躁动的混沌反噬有一股隐隐的吸引力。
他没有选择。林薇和王力需要时间,他必须尽快恢复一定的力量,以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多谢。”皇甫霆平静地道谢,将一瓶普通的疗伤药递给林小凡,“先救他们。”
他拿着那个黑色小瓶,走到洞穴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盘膝坐下。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他拔掉瓶塞,将其中那粘稠、漆黑、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液体,一饮而尽。
瞬间,极致的冰冷与灼烧感同时爆发!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和烙铁在他体内疯狂搅动!经脉如同被寸寸撕裂又冻结!混沌漩涡剧烈震荡,几乎要彻底崩散!难以形容的痛苦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每一寸神经!
皇甫霆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皮肤下灰黑色的气流疯狂窜动,左眼的混沌原点仿佛要滴出墨来!但他死死咬紧牙关,【烛龙定念】运转到极致,引导着那狂暴的毒性力量,去冲击、去“安抚”那更加狂暴的混沌反噬!
这是一场走在刀尖上的疯狂赌博!要么在极致的痛苦中暂时稳定力量,要么……万劫不复!
洞窟内,只剩下皇甫霆压抑的喘息声和药液在体内肆虐的细微嗤响。阿土远远地看着,眼神复杂。老瘸子则蹲在焊接光旁,继续敲敲打打,仿佛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
苏婉和林小凡全力救治着林薇和王力。希望与绝望,在这昏暗的废弃检修站内,交织成一曲悲壮而残酷的生存乐章。
而远在溶洞上游,某条被遗忘的支流河滩上,一堆被河水冲积物半掩的破烂中,一只脏兮兮的、闪烁着微弱电源指示灯的“谛听”耳麦,突然极其微弱地……“嘀”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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