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焰刀悬在半空，炽热的气流扭曲了视线。叶尘握剑的手没有颤抖，但指节已然泛白，掌心渗出的汗水混着血，顺着剑柄滑落至末端。
药无尘倚在石门边，最后一个葫芦已空。他喘息着，目光却始终锁定那团黑火。
叶尘未动，也未言语。他闭了闭眼，再睁时，视线落在对方胸口——那里有一瞬极细微的起伏，仿佛呼吸中断了一拍。
他记下了这个节奏。
“准备好了吗？”黑袍人低笑一声，“还是说，你连站都快撑不住了？”
叶尘不答。剑锋横移半寸，剑尖微偏，指向地面。左手悄然探向袖口，那里还藏着一小袋寒髓雾，不多，只够一次。
药无尘看懂了他的动作。他缓缓弯腰，手伸进药篓底部，摸出一枚暗红色的丹丸。不是用于爆炸，而是引火之用——掷出后可瞬间燃烧三息，足以照亮左侧岩壁片刻。
他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叶尘呼吸一沉。
药无尘猛然抬手，丹丸砸向左侧岩壁。轰然一声，火光炸裂，整片刻纹被映得通明。黑袍人眼角微跳，黑焰随之偏移。
就是此刻。
叶尘跃起，却并非扑向敌人，而是直冲玉符下方。剑锋斩向冰封阵纹。咔嚓声响中，寒气上涌，原本吸附玉符的黑焰被冲散，玉符震颤着浮起三分。
黑袍人怒喝，转身欲抓。可叶尘早料其必救此物，人在空中旋身，一脚踢中玉符侧面。它翻滚着飞向右角，脱离黑焰掌控。
“找死！”黑袍人双掌合十，黑焰再度凝聚，比先前更急更猛。火轮尚未成型，杀意已压得人膝盖发软。
叶尘落地翻滚，肋骨处传来一阵钝痛。他咬牙支撑，回头望向药无尘。
药无尘摇头。他身上已无一物，连能发出声响的东西都耗尽了。
叶尘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血从虎口滴落，在地上积成小小一滩。
他知道，不能再硬拼。
他故意放缓动作，右肩下沉，脚步拖沓前移，似要强行抢夺。黑袍人眼神一紧，双手猛然合拢——焚魂阵火轮终于成型，旋转着压向他头顶。
来了。
就在火轮落下的刹那，叶尘突然后撤，同时甩出三枚雷符。它们早已埋入打斗时踩裂的地缝之中，此刻被灵力激发，轰然爆开。
雷火撞上黑焰根基，能量对冲，整个石室剧烈震颤。黑袍人不得不提前释放火轮，否则将遭反噬。黑焰炸作一团乱流，四散喷射。
叶尘闭眼。
上古灵识瞬间展开。周围的声音、温度、灵气流动尽数清晰呈现。他“看”到了那块玉符的位置——离地七尺，正缓慢旋转，速度不足之前的三分之一。
他动了。
借着爆炸的气浪，身形如箭掠出。左手甩出青绳，缠住玉符边缘；右手剑锋横扫，斩断最后两根牵引黑丝。
黑袍人睁大双眼，欲上前阻拦，却被残留雷劲逼退一步。
叶尘伸手，一把将玉符攥入掌中。
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玉符表面粗糙，布满裂痕，边缘参差不齐。它在他手中微微震颤，仿佛不甘被夺走。
石室安静了一瞬。
药无尘靠在墙边，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他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只咳出一口浊气。
黑袍人伫立原地，未动。黑焰仍在周身跳动，却不再进攻。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却更显冰冷。
“你拿了也没用。”
叶尘站着，未回应。他将玉符塞进怀中，右手仍紧握长剑。
“你不明白。”黑袍人望着他，“这不是你能承担之物。”
叶尘抬眼，“我不需要承担，我只需阻止你们得到。”
“可笑。”黑袍人扯了下嘴角，“你以为这是终结？这只是开始。”
“那就等开始了再说。”
话音落下，叶尘后退半步，靠近药无尘。两人背靠背而立，面向黑袍人。
黑袍人凝视他们，忽然笑了。笑声不大，却让整个石室的空气都为之一颤。
他抬起手，黑焰缓缓收回体内。衣袖垂下，露出手腕内侧一道陈旧伤疤，似曾被利器划过。
“你会后悔的。”他说完，转身走向角落。那里有道裂缝，原被碎石掩埋，如今已然裂开。
他步入黑暗，身影消失不见。
药无尘喘息着问：“就这么走了？”
叶尘未答。他盯着那道裂缝，手指轻敲袖口——一下，两下，三下。
随后低头看向左手。掌心被玉符割破，血正顺着指缝流淌。
药无尘想掏药，手伸进空篓才想起什么都没了。
“算了。”叶尘将左手握成拳，“先别管这个。”
他转头望向石台。冰封阵纹彻底碎裂，四周刻线开始崩解，细小的裂痕沿着地面蔓延。
“这里撑不了多久。”
药无尘点头：“得找出口。”
叶尘未动。他凝视玉符原先悬浮之处，眉头微皱。
那里，有一点微弱的光仍在闪烁。
并非来自玉符。
他走过去蹲下，拂去灰尘。下方露出半个符文，形如一只闭合的眼睛。
药无尘凑近：“这是什么？”
叶尘摇头。他用剑尖轻触符文边缘。
嗡——
一声轻响自地下传来。石室微晃，头顶落下几块碎石。
药无尘一把拉他：“别乱碰！”
叶尘未躲。他盯着那符文，又轻敲了两下袖子。
随即起身，将剑插回背后。
“我们得快点。”
“怎么了？”
“这地方不是封印阵。”叶尘低声说道，“是锁。”
药无尘一怔。
“有人将它伪装成祭殿，实则是在镇封某物。玉符不是遗物……是钥匙。”
话音刚落，地面再震。裂缝扩大，一股阴冷之风自地底吹出，夹杂着腐朽的气息。
药无尘脸色骤变：“那我们现在是……”
“打开了锁。”叶尘看着他，“而且，不知道里面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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