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了给师傅买手机后,李道长心满意足,仿佛了却了一桩心事,连打坐时嘴角都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山中的日子依旧按着它固有的、缓慢的节奏流淌。
林炊渐渐发现,师傅虽然看似对山下之事不甚关心,每日只是诵经、劳作、饮茶,但她偶尔提及“影阁”、“血脉追踪”或是自己体内那股融合力量时,师傅那清澈深邃的眼眸中,总会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了然与深思。
他从不追问细节,却总能在她困惑或疲惫时,用几句看似随意的道家典故或山野比喻,点醒她心中的迷雾,让她豁然开朗。
比如,当她为自己无法完全控制体内那融合了邪气的力量而感到不安时,师父正在侍弄一株从岩石缝里艰难生长出来的兰草,头也不抬地说:
“小炊,你看这兰草,根扎在石缝,汲取的或许是贫瘠清冷,开出的花却幽香自远。力量本身无善无恶,如水如刀,看你如何持之,用之。”
当她为身世之谜和“影阁”的阴谋感到焦虑时,师傅会在观星时指着夜空中时隐时现的星辰道:
“你看那星子,有时被浮云所遮,有时光华耀目,但其本身始终在那里,运行有时。该显现时,乌云自散;该隐匿时,强求无益。你只需知道自己是哪颗星,循着自己的轨迹运行便是。”
这些话语,如同山间清泉,缓缓注入林炊的心田,让她焦躁的心逐渐沉淀下来。
她开始更专注于自身,每日除了日常功课,更多时间用来内视、调息,尝试着去理解、沟通、驯服体内那股独特的力量。
她发现,当自己心静如水时,那力量便温顺如溪流;当她心绪波动或面临外界邪气刺激时,它又会变得活跃甚至带有攻击性。
师傅的指点,让她开始摸索到一丝控制的法门。
闲暇时,她也会跟着师傅学习一些更精深的山野知识——不仅仅是草药辨识,还有观天象、察地气、辨禽兽踪迹。
这些看似古老无用的技艺,却让她对自然和能量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细腻。
有一次,她甚至仅凭空气中一丝极淡的、不属于山林的气息,就判断出有陌生人曾在后山某处短暂停留过,后来证实是山下猎户偶然经过。
当然,山居生活也并非全然是修行和悟道。
林炊骨子里那份属于市井的鲜活气,总会不经意冒出来。
她尝试用山里的野果和蜂蜜自己酿果酒,结果没掌握好发酵时间,开坛时差点被喷涌而出的泡沫和浓烈的酒气掀个跟头,酿出的酒味道也古怪得很,被师傅戏称为“炊丫头的五毒琼浆”,她自己尝了一口就龇牙咧嘴地放弃了。
她还试图改良道观的伙食,从山下买了些稀奇的调料,想做一道“创新山珍”,结果火候没控制好,差点把厨房点了,弄得满脸烟灰,被拎着耳朵教育了半天“山野之味,贵在本真”。
这些小小的“事故”,总是让宁静的道观充满了生气和笑声。
李道长虽然嘴上嫌弃徒弟“瞎折腾”、“净添乱”,但眼中却满是纵容和暖意。
他知道,这才是他从小养大的那个活泼灵动、对世界充满好奇的炊丫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炊感觉自己仿佛一棵久旱逢甘霖的树,在这熟悉的山林和师傅的身边,重新扎根,缓慢而坚定地生长着。
山下的纷扰、身世的谜团、潜在的威胁,并未消失,但它们带来的压力,正在被这山中岁月一点点化解、转化,变成她内心更深沉的力量。
她偶尔会想起苏宴晴和时宴,想起天桥下的热闹,想起都市的霓虹。
她知道,自己迟早要再次下山,去面对那些未完成的事情。
但这一次,她不再有初下山时的茫然和忐忑。
因为她知道,无论前路如何,青雾山永远是她可以回来的地方,师傅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而她,也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看相算命、对自身力量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了。
山风拂过,带着松涛和泥土的气息。林炊坐在崖边一块平滑的青石上,看着脚下翻涌的云海,心中一片澄明安宁。
她轻轻摩挲着师父给的那个护身符,又摸了摸口袋里那张泛黄的婴儿照片。
“快了,”她对自己轻声说,“等我再准备好一点,就下山去。把该弄清楚的,都弄清楚。”
云海之上,朝阳正喷薄而出,将群山染成一片璀璨的金红。
新的一天,又在青雾山悠长的钟声里,缓缓开启。
这天清晨,露水尚未消散,李道长将一把小巧的药锄和一个竹篓递给林炊。
“小炊,后山崖壁向阳处,该有‘星见草’成熟了。去采些回来,记得,要连根带土,取其完整灵性。” 李道长吩咐道,眼神里带着一丝考验的意味。
“星见草?”林炊眼睛一亮。
这是一种颇为罕见的草药,只在特定时辰、特定地势才能采摘到药效最佳的部分,对稳固神魂、调和体内驳杂气息有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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