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闲云处归来,那本厚重的笔记和顾老先生语重心长的叮嘱,让公寓内的空气都仿佛沉淀着历史的尘埃与未解的悬疑。
林炊坐在灯下,仔细翻阅着笔记,试图从那些密密麻麻的地名、书名、姓氏中理出脉络,但内心深处,那个关于年龄与照片的矛盾,依旧如同芒刺,不时扎她一下。
她抬头看向师傅。
李道长正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影显得比平日更加沉默,甚至……有一丝罕见的凝重。他似乎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小炊,”李道长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把笔记放下吧。有些事,为师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
林炊心中一凛,合上笔记,端正坐好,预感到师傅接下来要说的,可能至关重要。
李道长缓缓转过身,走到她面前的椅子坐下,目光温和而复杂地注视着她,仿佛透过现在的她,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你之前心中的疑虑,为师知晓。关于那张照片,关于时间。”李道长开门见山,“照片上那个眉梢有疤的女婴,确实不是你。”
尽管早有猜测,但听到师傅亲口证实,林炊的心脏还是猛地一缩。
“二十六年前,为师在青雾山道观前,确实捡到了一个襁褓中的女婴。”
李道长的声音低沉而平缓,陷入了回忆,“那孩子瘦弱得很,哭声都细微,身上带着一股先天不足的寒气。
我给她取名‘林时’,取‘时来运转’之意,盼她能平安长大。
然而,她先天根基太弱,五岁才勉强学会走路,身体一直病恹恹的。
就在她六岁那年冬天,一场风寒没能熬过去……便去了。”
林炊屏住了呼吸,没想到道观之前还有这样一段悲伤的往事。
一个名叫林时的女孩,早早夭折。
“我将她葬在了后山向阳的坡上,那里能看到道观,也能看到日出。”
李道长眼中闪过一丝痛惜,“那之后,道观又恢复了长久的寂静。
直到……三年后。”
他的语气微微一顿,目光聚焦在林炊脸上。
“也是一个清晨,我推开观门,又一个襁褓放在石阶上。里面就是你,林炊。”
林炊手指微微蜷缩。
“你当时约莫一岁左右的模样,不哭不闹,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我。”
李道长缓缓道,“我将你抱进观中,悉心抚养。
你很健康,也很聪明,与林时那孩子的孱弱截然不同。
我心中是欣慰的,觉得或许是上天垂怜,又送了一个孩子到我身边。”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深深的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然而,随着你渐渐长大,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你的眉眼、神态,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还有你左眉梢那道不知何时出现、越来越清晰的月牙形疤痕……
竟然,与幼年时的林时,越来越像。”
林炊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眉梢。
“起初,我以为是自己年老,思念故人产生的错觉。
但后来,连偶尔上山送柴的樵夫,都曾无意中感叹一句‘小道长越发像你家从前那个没福气的丫头了’。我才确信,并非错觉。”
李道长的眉头深深锁起,“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先后被遗弃在同一座道观前,长大后却如此相像,这绝非巧合。尤其是那道疤痕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
他看向林炊,目光锐利如电:“更让为师觉得蹊跷的是,你天生灵觉通透,远非常人可比,甚至……对某些常人无法感知的东西有天然的亲和与掌控力。
这与林时那孩子的体弱早夭,更是天壤之别。为师心中疑虑日深,却无从查起,更不敢对任何人言说,包括你。我怕……怕这背后牵扯着什么难以想象的因果或阴谋,反而会害了你。”
原来如此!
林炊心中的许多疑惑瞬间被解开了!
为什么照片时间对不上,为什么赵茜会认错,为什么师傅对她的身世始终语焉不详,都是为了保护她,避免她过早被那个可能存在的“背后黑手”盯上!
“所以,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把我放在道观前的人,和当年放下林时的人,是不是同一伙?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林时……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炊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问题连珠炮般涌出。
李道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深深的无奈:“这些问题,也正是为师苦苦追寻多年而不得解的谜团。
放下林时的人,未曾留下任何痕迹。放下你的人,同样无迹可寻。
她们都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被送到为师门前。至于你和林时的关系……”
他沉吟片刻,缓缓道:“为师曾翻阅无数典籍,也暗自推演过无数次。
有两种可能:其一,你们或许是血脉相连的至亲,比如双胞胎,但因某种原因被分开遗弃,时隔多年又因某种原因被再次送来,而你们继承了相似的外貌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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