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混乱的、带着破碎法则气息的能量乱流,如同亿万根无形的钢针,反复冲刷着宋璟天的身体。失去意识,失去灵力护体,他的肉身在这片“幽影碎渊”的深处,脆弱得如同暴风雨中的枯叶。星空作战服早已在之前的冲击和空间挪移的余波中变得破破烂烂,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割伤和能量灼痕,有些深可见骨。
更严重的是内伤。强行催动星轨罗盘碎片进行超负荷、超远距离的定向空间干预,所引发的空间反噬,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正从内而外地摧毁着他的生机。
经脉之中,原本如江河奔流的鸿蒙紫气,此刻变得紊乱不堪,如同决堤的洪水,在破损的经脉壁中横冲直撞,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丹田气海震荡不休,那颗已凝聚雏形的行星虚影(对应筑基后期圆满,触摸行星境门槛)光芒黯淡,表面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仿佛随时会溃散。识海更是如同被飓风肆虐过的原野,一片狼藉,神魂虚弱得近乎透明,连维持最基本的意识清醒都做不到。
那枚被宋璟天紧紧攥在手中、表面已然多了几道裂纹的星轨罗盘碎片,似乎也耗尽了力量,如同凡铁,不再散发任何波动,冰冷地贴着他的掌心。
他的身体在虚空中翻滚、飘荡,被一股混乱的引力乱流牵引着,朝着碎渊更深处、更加危险莫测的区域缓缓坠落。几块尖锐的金属碎片旋转着从他身旁掠过,其中一块在他肩头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立刻涌出,在失重环境下凝成一颗颗暗红的血珠,飘散开去。
死亡,从未如此接近。
“隼号”如同跛足的老马,在狂暴的能量湍流中艰难穿行,躲避着随时可能撞上的巨大碎块和致命的隐形空间褶皱。它的状况同样糟糕到了极点。引擎冒着黑烟,输出功率不足正常时的三成,护盾彻底消失,船体到处都是破洞和焦痕,部分舱室已经失压,空气正通过裂缝嘶嘶地泄露出去。若非内部紧急隔断系统启动,整艘星舟早已解体。
驾驶舱内,气氛压抑到了冰点。刺耳的警报声至少有七八种不同音调在同时鸣响,大部分屏幕都是闪烁的雪花或乱码。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血腥味和泄漏的冷却液刺鼻气味。
赵坤脸色惨白如纸,七窍残留着干涸的血迹,那是之前过载操控留下的内伤。他咬紧牙关,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握着微微发烫的操控杆,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片混乱的空域,以及屏幕上那个代表着宋璟天生命信号的、微弱到几乎要熄灭的光点。他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发白,每一次细微的操控都牵动着全身的伤痛,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林玉半跪在右侧炮位旁,他的一条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已经骨折,但他只是用撕下的衣襟草草捆扎了一下。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不断扫视着观测窗外和破损的雷达屏幕,警惕着可能从任何方向出现的危险——无论是自然的,还是来自火灵族追兵的。他时不时低吼一声,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拍打着失灵的设备,试图让它们恢复一点功能。
梦蝶的状态相对稍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盘坐在驾驶舱中央,周围散落着几块已经耗尽能量的月华石。她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透明感,嘴唇毫无血色。刚才为维持护盾和协助空间传送后的稳定,她透支了太多太阴之力,甚至伤及了本源。此刻,她正闭着双眼,眉心微蹙,全部的心神都用于维系那根连接着她与远处宋璟天的、极其微弱的月华感应丝线,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为“隼号”指引着方向。同时,她还在不断尝试将自身微薄的、带着疗愈性质的月华之力,通过这丝线传递过去,试图护住宋璟天最后的心脉。
“还有多远?宗主的气息……越来越弱了!”林玉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三百星里……不,两百八十……前方乱流太强,速度提不起来……”赵坤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探测到后方有多个高速能量源正在接近!是火灵族的追兵!最多一刻钟就会进入有效射程!”
“他妈的!”林玉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阴魂不散!”
梦蝶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但没有睁眼,只是更加努力地维持着那根感应丝线,同时分出最后一丝心神,传音道:“左前方……有一片相对密集的小型碎块区……可以暂时隐蔽……干扰探测……但环境会更恶劣……”
赵坤立刻会意,操控着几乎不听使唤的星舟,朝着梦蝶指引的方向偏转。星舟如同醉汉般歪歪斜斜地冲入一片由无数房屋大小、甚至更小的岩石和金属残骸构成的“碎石雨”中。密集的碎块撞击在失去护盾的船体上,发出密集的、令人牙酸的“噼啪”声,船体更加残破,但也成功将他们的能量信号暂时淹没在背景噪音中。
借着这短暂的隐蔽,他们终于逼近了宋璟天坠落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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