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的狂潮稍稍平息,队员们互相搀扶着,走向替补席。极度的兴奋过后,是如同潮水般涌上的疲惫,以及……对医院那边情况的深深担忧,像一块未曾落下的巨石,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胜利的滋味,是甘甜的,却也是苦涩的,因为它无法冲散对程悠安危的牵挂。
苏然拿起自己的手机,屏幕干净,没有任何来自医院的消息。这份沉默,让刚刚放松些许的心头再次紧绷。
陆阳擦着汗,目光也时不时瞟向场馆入口,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未散的悔恨。他刚才在场上拼尽一切,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弥补那份因自己之前冲动而可能加剧程悠病情的愧疚。
欢乐的气氛渐渐被一种无声的期盼和恐惧所取代。他们赢了比赛,但他们最想守护的人,此刻究竟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突兀的手机铃声,在略显安静的休息区边缘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铃声来自叶之枫的方向。
只见叶之枫像是被惊醒一般,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几乎是有些手忙脚乱地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侧袋里掏出手机。他的动作失去了平日的沉稳,指尖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程启教练”。
那一刻,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队员们屏住呼吸,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叶之枫和他手中的电话上。刚刚取得的胜利喜悦,在这一刻,被对未知消息的极致紧张彻底覆盖。苏然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小步,陆阳也停止了擦拭汗水的动作,李墨推了推眼镜,赵宇轩紧张地抓住了周泽宇的胳膊……
叶之枫背对着大家,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
“程教练……”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不成调。
电话那头传来程启教练疲惫却明显带着一丝放松的声音,因为距离和场馆的嘈杂,听不清具体内容,只能看到叶之枫紧绷的脊背,随着电话那头的话语,一点点、一点点地松弛下来。
这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秒,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叶之枫缓缓放下了手机。他依然背对着大家,肩膀微微起伏,像是在平复剧烈的情绪。
然后,他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来,看向所有望向他、眼中重新燃起炽热光芒的队友们。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咽得厉害,任何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苍白。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 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后。
那一刻,所有的压力、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疲惫,仿佛都随着这个动作,烟消云散。
她,还在。
他们的世界,还没有崩塌。
“呜……”赵宇轩第一个忍不住,捂着嘴哭出了声,那是压抑了太久太久后的彻底释放,包含着胜利的狂喜和对程悠平安的庆幸。
李墨重重地松了口气,靠在了椅背上,一直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
周泽宇摘下了眼镜,用力揉着发红的眼睛,肩膀微微抽动。
齐潇潇手中的毛巾掉在了地上,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重复着:“太好了……太好了……
陆阳猛地背过身去,肩膀控制不住地剧烈抽动起来,这个暴躁冲动的少年,在此刻用这种方式宣泄着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
苏然闭上眼睛,仰起头,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有队员带着哭音喊他“队长”,他才缓缓地、用一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的、沙哑到极致的声音回应:
“知道了……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过去。” 苏然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份沉稳的力量,“我们去医院。”
虽然,每个人都清楚,这仅仅是暂时的喘息。程悠那苍白如纸的面容,电话里那句”暂时脱离危险”,都像警钟一样在耳边回响。她的病情,团队的未来,校方的压力,前路,依然布满荆棘,甚至比那十五分的分差更加严峻。
然而,经过这场淬炼,他们变得更加坚韧,更加团结。也让他们看清了未来将要面对的,是比二十分分差更加严峻的挑战。
裂痕或许仍在,但信任的种子已在最绝望的土壤中破土而出。
火种已然重燃,但燎原之路,才刚刚开始。而此刻,他们只想尽快赶到医院,亲眼看一看那个让他们拼尽一切去守护的女孩。
星火未灭,反成燎原之势。而这场淬火成钢的涅盘,才刚刚揭开序幕。
苏然环视着他的队员们,看着他们疲惫却坚定的眼神,心中涌动着一股复杂的热流。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仅仅是为了胜利而战,更是为了彼此,为了那个在医院里与命运抗争的女孩,为了不辜负这份用痛苦和泪水换来的新生。
(第三卷 第七章 涅盘·为她而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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