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谦望着杨芳君怒气冲冲的背影,皱眉看向高干事:“怎么回事?”
高干事讪讪地挠脖子:“我就问杨主任是不是为了整书记故意不当主任,然后杨主任她……”
老高什么时候这么降智,徐明谦忽然有点理解杨芳君了,一个总在雷区蹦哒却不自知,还一副脑残样,搁谁都不高兴。
“老高,”徐明谦拍了拍他肩膀,“回去让阿姨整点猪脑吧。”
高干事眼睛一亮,“咋了,你想吃猪脑了,那你想吃清蒸还是红烧啊?我让……”
“不是我,是你。”说完,徐明谦转身就走,留下高干事在原地傻眼。
杨芳君刚走到装卸班,果然见那三个好兄弟聚在一起。只不过三人表情义愤填膺,像是在热烈讨论着什么。李狗子最先瞅见她,三人立马像弹簧一样站了起来,围到她面前。
“姐!咱们找厂长说理去!”杨大宝挥着粗壮的胳膊,“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没错没错,”李狗子也在一旁附和,“这完全就是宋江招安后的卸磨杀驴嘛!”
杨芳君被逗乐了,“哟,你还知道卸磨杀驴啊?那我问你,我是磨还是驴啊?”
“当然是驴——”李狗子脱口而出,随即猛拍自己嘴巴,“呸呸呸!芳君姐,总之只要你一句话,我们三兄弟上刀山下火海,奉陪到底!”
杨芳君突然正色道:“行,那今天下班后厂门口集合,大家都不许迟到!”
三人对视一眼,眼睛唰地亮了——芳君姐这是要搞大事啊!当即挺直腰板:“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迟到!”
“干杯!”
晚上国营饭店里,杨芳君端起一口碗咕咚咕咚灌啤酒。
杨大宝三人三个脑袋却凑在一起说小话。
张铁柱用胳膊肘捅了捅杨大宝:“咱姐平时这么能喝吗?”
“我不知道啊。”杨大宝看了看坐在旁边嚼着花生米,大口喝着啤酒的杨芳君,挠了挠头,“我也是第一次见我姐喝酒。”
李狗子竖起大拇指:“芳君姐真乃女中豪杰!梁山好汉......”
“狗子,你今晚要是再提个‘梁’字,信不信我给大家表演一段武松打狗!”杨大宝一边说着,一边“咔咔咔”地按着指关节,做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嘭!”
杨芳君把碗砸在桌上,震得花生米乱跳,她佯装发怒,瞪着眼睛说道:“你们三人凑一起说什么悄悄话呢,要是敢说我坏话,你们死定了!”一边说着,还一边高高举起了拳头。
三人立刻挺直腰板,异口同声地喊道:“我们在商量怎么给姐出气呢!”
“出什么气!”杨芳君猛地站起来,挨个给三人脑门上来了一记爆栗,“你们还是未成年人,不要老是说话一副古惑仔味,要是再让我听到,我非得......哎哟......”她话没说完就晃悠悠地往后倒,一个踉跄就跌坐在椅子上,吓得杨大宝赶紧伸手扶住。
“姐,那你叫我们出来干啥啊?”杨大宝扶着杨芳君坐稳,满脸疑惑地问道。
杨芳君抛了颗花生米进嘴,嚼得嘎嘣响:“当然是陪姐喝酒啊!我一个女同志喝完酒走夜路,多不安全。”她突然勾住杨大宝的脖子,酒气混着热气喷在他脸上,“有你们三个小保镖跟着,姐就放心啦!”
“芳君姐,我们能尝点啤酒不?就一口......”
李狗子盯着桌上那半碗啤酒直咽口水。
“未成年喝什么酒!”杨芳君从裤兜里摸出张皱巴巴的五元纸币拍在桌上,大方的说道:“三小孩自己买汽水喝去。”
“使不得使不得!”杨大宝慌忙把钱塞回杨芳君手里,自从跟了芳君姐,时不时有零花钱拿,还能下馆子吃饭,搁以前是想都不敢想。他也是有羞耻心的人,不能老花着芳君姐的钱,于是认真说道:“姐你把钱收回去,我们也不喝汽水。”
杨芳君醉眼朦胧,用手地指着杨大宝:“那你……嗝……去给姐再打碗啤酒来!你上次借我的二十块还没还呢......”
有羞耻心的杨大宝脸“唰”地一下红了。
李狗子和张铁柱则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仿佛在说他们俩放出来这么久了,你居然还没还钱。
杨大宝有点难为情的说道:“姐,咱们还是别喝了。”
“嘘——”杨芳君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舌头都有点打结了,“少、少废话,快去!”
当杨芳君醉醺醺地从国营饭店出来,外面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有种如梦似幻的眩晕感。
“哇——你们快看!”她突然扬起通红的脸,手指头颤巍巍地指向街角那盏昏黄的路灯,“今天的月亮好圆啊!”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三个少年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杨芳君却浑然不觉,指着路灯继续嚷嚷:“你们看!这个月亮好圆啊,好像还挺近……”她说着就朝立在地上的路灯摇摇晃晃的走去。
杨大宝连忙拉着杨芳君:“姐!那是路灯!”
“胡说!”杨芳君甩开他的手,斜着眼朝路灯晃过去,“这明明就是月亮……”她伸手要去够那团光晕,差点被自己脚绊个跟头。
三个少年立马上前,一边忍着羞臊手忙脚乱地扶着东倒西歪的杨芳君,一边压低声音急切地劝道:“姐!咱小声点!咱回家看月亮成不?”
“为什么要回家?”
“姐,你喝醉了!”
“我没醉!”
杨芳君突然挣开他们,叉着腰在马路中间晃荡,“你们都不信是吧?姐给你们走个猫步瞧瞧!”说着就踮起脚尖,试图沿着地砖缝走猫步。才迈出两步就歪成了之字形,差点撞上骑自行车的大爷。
吓得了,李狗子和杨大宝赶紧一左一右架住杨芳君,才使得杨芳君平稳住。
当他们扶着杨芳君路过一个平房时,一只狗突然窜了出来,对着他们猛吠。
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李狗子和杨大宝被吓得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地架着杨芳君猛往后退。然而,就在两人惊慌失措的时候,杨芳君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挣脱开他们的搀扶,直直地对着那条狗,死命地汪汪叫起来,一人一狗就这样对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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