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马副厂长第一个反应过来， 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杨啊，我明白你是一心为了工作，为了厂子，你是个好同志。但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讲规矩。公是公，私是私，厂里再难，也不能让职工自己填钱，占职工便宜。听我的，把钱收进去。”
“马厂长，那我不自己填钱，回去能让我报销吗？”杨芳君问道。
“这……”马副厂长一时语塞，声音有点飘忽道，“不是……这复印不是还要介绍信啊。”
“如果我能让复印店不用介绍信，给咱们复印，这钱能报销不？”杨芳君又问道。
马副厂长语塞，马副科长连忙接过话头道，“小杨啊，这其实也不是介绍信的问题，咱们这预算……”他叹了口气，“我看剩下的这些宣传册应该也够用了。”
王副科长也在一边附和道：“其实这宣传册就是个辅助，就算用完了，咱们也可以用嘴介绍。”
“小杨啊，”马副厂长也适时开口道，“明天就是广交会开展了，咱们还是得把重心放在明天的展会上。”
见三位领导都这个态度，杨芳君只好暂时作罢。
但回到自己房间，杨芳君看着剩下的宣传手册，只有薄薄的二十多份。
“这么点宣传册，怎么够用呢......”
杨芳君越想越觉得不得劲。一开始她想着要坐火车，带太多宣传手册会增加负重，就没多复印。
哎……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多备一些。
杨芳君从包里取出笔记本，开始在笔记上写起来。她先在最上边写上“色彩创新·工艺精湛·专供外贸”，然后从宣传手册中摘抄了几段文字，再在最底下署上厂名、通讯地址和通讯电话。
看着设计的这么出色的宣传单，杨芳君怎么想都觉得明天的传单不能少，她低头看了看手表也才4点半，现在出去找复印店，时间应该来的及。
说干就干。
杨芳君连忙去敲隔壁房间的门，赵前进一听杨芳君要去找复印店，立刻来了精神，“走走走，咱们这就走……”
“我看地图上5公里内有家印刷厂，咱要不要过去看看？”赵前进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标记说道。
杨芳君摇摇头，目光打量着周围的街巷，“我觉得还是问问这边的街坊邻居比较好。正规的印刷厂估计和马副厂长说的情况差不多，既要介绍信，又费用高。咱们现在的情况，得找更实际的办法。”
赵前进收起地图，疑惑问道：“什么实际办法？”
杨芳君道：“就算在东海都会有黑市，你说这么大的羊城会没有？”
赵前进闻言瞪大了眼睛，“杨科长，你是说……咱们要去黑市？这太危险了吧！而且我们也不知道黑市在哪儿？”
“不是去真正的黑市，”杨芳君解释道，“我是说，肯定会有不用介绍信就能办事的地方。咱们还是往小巷子里面走，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两人沿着小巷慢慢走着。
现在正是傍晚时间，老人们坐在门口择菜，主妇们开始准备晚饭。
杨芳君看到一位正在门口择菜的老奶奶，便上前礼貌地问道：“阿婆，请问这附近有没有能印东西的地方？”
老奶奶抬起头，仔细打量着这两个陌生人，“印东西？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是的阿婆，”杨芳君连忙解释，“我们来这里出差，想印刷一些宣传材料。”
“可是我们问过好几家复印店，但价格都太贵了。”杨芳君补充道，希望老奶奶能听出她话中含义。
老奶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没有立即回答。她慢悠悠地继续择菜，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们往前走，第二个路口右转，有家‘利民文具店’，老板有时候会帮人印东西。”
杨芳君和赵前进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谢谢阿婆！”两人连声道谢，快步朝前面走去。
“杨科长，没想到咱们这么幸运，才问了一个，就找到了。”赵前进激动的说道。
“先别高兴的太早，也许人家价格也不便宜。”
“我觉得能成，杨科长你自带福星，一定能成。”赵前进信心满满说道。
杨芳君眼睛一斜：呦～你小子还挺上道。
按照老奶奶的指引，他们很快找到了那家文具店。店面不大，玻璃柜台里陈列着各种文具用品。一个中年人正在打算盘对账。
“老板，请问这里能复印吗？”杨芳君走上前，客气地问道。
老板闻声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慢悠悠地回道：“要印什么？”
“就这个，”杨芳君把自己写满内容的笔记本递过去，指着上面的页面说，“想按这个样子印一百份。”
老板接过笔记本，翻了两页，又合上递了回来，摇了摇头：“我们这不对外复印，设备是给附近学校印试卷用的，平时不接外活。”
“可是前面路口的老奶奶说这里能印啊！”赵前进在一旁急了，往前凑了凑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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