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的流光在香槟塔上碎成星子,柳月指尖捏着高脚杯的杯柱,目光看似落在舞池中央旋转的裙摆上,鼻腔却在捕捉那缕若有似无的腥甜——像生锈的铁气泡在血水里,裹着股阴冷的黏腻感,正从宴会厅东侧缓缓漫过来。
“怎么了?”周明砚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看见几个端着托盘的侍者穿梭而过,“脸色不太好。”
柳月不动声色地偏过头,发丝扫过耳后的玉坠,那枚师父留下的辟邪玉突然烫得惊人。她指尖在杯沿轻轻敲了三下——这是医馆暗号,示意“有异动”,声音压得比香槟气泡破裂还轻:“赵宏身边那个穿黑西装的,看到了吗?”
周明砚眼角的余光扫过去。那人站在赵宏身后半步,身形瘦高,袖口扣得严严实实,连脖颈都被衬衫立领遮住,唯有手腕处露出半截银链,链坠是枚扭曲的金属环,在灯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
“他袖口沾着东西。”周明砚的声音带着习武人的敏锐,“刚才碰过赵宏的酒杯,杯壁上留了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黑痕。”
柳月的指尖猛地收紧,杯柱上凝出层薄汗。那不是普通的污渍。三年前她在师父的医案里见过记载:魔气附着之处,会留下类似沥青的暗痕,寻常布料擦不去,唯有纯阳之血能使其显形。而那股腥甜气,比医案里描述的“初生魔气”要纯粹百倍,像是被人用秘法养过的。
“王会长的《国术图》看完了?”赵宏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酒气的呼吸扫过柳月耳畔,“柳小姐刚才说玉佩能验毒,不如现在试试?”他说着,突然将自己的酒杯往柳月面前递,“就用我这杯吧。”
那缕腥甜气骤然浓烈起来,几乎凝成实质。柳月看着酒杯边缘那道若隐若现的黑痕,胃里一阵翻涌,面上却扬起笑:“赵总说笑了,验毒玉是古物,哪能随便碰俗世酒水。”她侧身避开酒杯,指尖看似无意地拂过赵宏的袖口,“倒是赵总这西装料子,摸着像极了……”
话音顿住的瞬间,她指尖已沾到点粉末状的东西,触感冰凉,带着刺刺的麻意。玉坠烫得更厉害了,耳后传来细微的灼痛——这是魔气逼近的征兆。
“像什么?”赵宏追问,眼里闪过一丝探究。
“像我家药柜里装剧毒药材的锦盒料子。”柳月笑得坦然,将指尖悄悄在裙摆上蹭了蹭,“赵总常年跟地皮打交道,倒是要当心些,别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赵宏身后的黑西装突然低笑一声,那笑声像砂纸磨过朽木,让人头皮发麻:“柳小姐懂的真多,连‘不干净的东西’都认得?”
柳月心头一凛。这人的声音里裹着股非人的沙哑,像是声带被魔气侵蚀过。她抬眼望去,正好对上对方掀起的眼皮——眼白泛着青灰,瞳孔边缘爬着蛛网状的黑纹,与医案插画里“魔气入体初期”的症状分毫不差。
“略懂些民俗罢了。”柳月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惊色,“比如有人戴的护身符歪了,就容易招些……东西。”她说着,目光扫过那人手腕的银链,链坠上的金属环正在微微颤动,像是活物。
周明砚突然往前半步,将柳月护在身后,拳头在袖管里悄然握紧:“赵总要是没事,我们就先失陪了。”他能感觉到那黑西装的气息不对劲——不是习武人的内劲,也不是普通人的气息,而是种阴冷的、带着腐蚀性的东西,贴得越近,骨头缝里越发冷。
“急什么。”赵宏拦住他们,酒气混着那股腥甜气扑面而来,“柳小姐还没说,那画里的玉佩,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黑西装突然上前一步,银链上的金属环“咔哒”一声弹开,露出里面嵌着的黑色晶石。那瞬间,柳月耳后的玉坠爆发出灼热的刺痛,宴会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水晶灯的光都染上了层青灰色。
“秘密?”黑西装的指尖抚过晶石,声音里的沙哑更重了,“比如……这块‘蚀心石’,能不能配得上柳小姐的玉佩?”
柳月终于确认——那不是普通的魔气,是被蚀心石滋养过的“淬体魔”。医案里说,这种魔气以活人的精血为引,十年才能养出一丝,而眼前这缕浓度,至少耗了上百人的精血。
“周明砚。”柳月的声音冷得像冰,指尖在他掌心飞快地写了个“跑”字,“带王会长走。”
周明砚没动。他反手握住柳月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要走一起走。”
黑西装低笑起来,蚀心石散发出更浓的黑气,周围的宾客开始莫名烦躁,有人打翻了酒杯,有人捂着胸口咳嗽,水晶灯的光晕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走得掉吗?”赵宏的脸上突然露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狂热,“柳小姐,你师父当年毁了我父亲的‘养魔池’,这笔账,该算了。”
柳月如遭雷击。师父临终前说过,他年轻时曾破过一个用活人炼魔的邪术窝点,为首的富商被废了修为,没想到是赵宏的父亲。
“所以你接近武馆,根本不是为了地皮。”柳月的指尖在袖中摸出三根银针,“是为了找我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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