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的光碎在香槟塔上,折射出晃眼的流光。周明砚站在宴会厅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这是柳月昨天特意带他去裁缝铺做的,笔挺的炭灰色,衬得他常年握拳的手格外骨节分明,却让他浑身不自在,总觉得不如练功服利落。
“别绷着脸,像要去打拳似的。”柳月的声音带着笑意从身后传来。她穿了件月白色旗袍,领口绣着几枝银线兰草,走动时开衩处露出截白皙的小腿,踩着双珍珠凉鞋,与平日里穿布鞋、背药箱的模样判若两人。
周明砚的喉结滚了滚,移开目光:“这样……能行吗?”他总觉得自己像块错放进锦盒的顽石,与周围的丝绒沙发、水晶灯格格不入。
柳月抬手,替他理了理微歪的领带,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喉结,引来他一阵轻颤。“你看那是谁。”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宴会厅中央的男人身上——赵宏正举着酒杯与人谈笑,银灰色衬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袖口的祖母绿袖扣依旧扎眼。
“他身边那个,是市地产协会的会长。”柳月从侍者托盘里取过两杯香槟,递给他一杯,“听说赵宏最近在盯着老城区改造项目,月峰武馆那块地,就在规划红线里。”
周明砚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冰凉的玻璃硌得掌心生疼。原来所谓的赞助,从头到尾都是幌子,他要的从来都是武馆底下的地皮。
“别冲动。”柳月察觉到他的紧绷,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肘,“我们是来查他底细的,不是来掀桌子的。”她朝他举了举杯,眼底闪过抹狡黠,“何况,总不能白来一趟,得让他看看,月峰武馆的人,不止会扎马步。”
话音刚落,宴会厅的音乐突然变了。赵宏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柳月身上,举着酒杯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显然是故意来的。
“柳医生,真是巧。”赵宏的目光在她旗袍开衩处停留片刻,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没想到周馆主也会来这种场合,我还以为武馆的人只认青砖地呢。”
这话带着明晃晃的嘲讽,周围立刻响起几声低笑。周明砚正要开口,却被柳月按住了手。她往前一步,旗袍的下摆扫过周明砚的裤腿,带着股淡淡的艾草香。
“赵总说笑了。”柳月的声音清润,像山涧流水,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锋芒,“拳脚是功夫,应酬也是功夫,不过是练的地方不同罢了。就像赵总,在马场练骑术,在酒桌练话术,不也都是功夫?”
赵宏脸上的笑容僵了瞬,随即又笑起来:“柳医生果然牙尖嘴利。不知柳医生师承何处?看你这气度,不像是普通医馆的传人。”
“家学渊源,不值一提。”柳月浅浅抿了口香槟,目光落在他身后的男人身上,“这位是王会长吧?前几日听家父提起,说您收藏了幅民国时期的《国术图》,画的正是月峰武馆的创始人,不知可否一观?”
王会长眼睛一亮:“哦?柳小姐也懂这个?”
“略知一二。”柳月笑了笑,“家父曾说,那幅画里藏着个小秘密——画中人腰间的玉佩,其实是块能验毒的暖玉,当年救过不少抗日志士。”
周明砚心头一跳。他见过师父留下的那枚玉佩,确实有验毒的功效,柳月怎么会知道?
赵宏的脸色微变,插话道:“柳小姐对古董倒是上心。我听说月峰武馆最近成了保护建筑?可惜了那块好地皮,要是改成会所,不知能赚多少。”
这话像块石头扔进平静的水面,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周明砚的反应。
周明砚却没动怒,只是看着赵宏,声音平静:“赵总知道‘武德’二字怎么写吗?”他伸出手,食指在空气中虚划,“‘武’字止戈,‘德’字带心,练的是拳脚,守的是良心。赵总眼里只有地皮,怕是不懂这个。”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角落。有人悄悄点头,有人看向赵宏的目光带了点鄙夷——在场不少人都知道赵宏为了拿地,用了不少见不得光的手段。
赵宏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正要发作,却被王会长拉住了。“赵总,柳小姐刚才说的《国术图》,我正想找人品鉴呢,不如……”
柳月顺势接话:“那正好,我和周馆主对武馆旧事略知一二,说不定能帮上忙。”她说着,朝周明砚递了个眼色,两人跟着王会长往休息室走,将脸色铁青的赵宏甩在原地。
穿过人群时,周明砚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有惊艳,有探究,有敬佩。他低头看了看身边的柳月,她正侧耳听王会长说话,珍珠耳环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侧脸的线条温婉,却藏着股韧劲儿,像她种在医馆门口的兰草,看着柔弱,却能在石缝里扎根。
“你怎么知道玉佩的事?”进了休息室,周明砚才低声问。
柳月往窗外看了眼,赵宏正站在廊下打电话,脸色阴沉。“师父留的医案里写的。”她的声音很轻,“他说当年武馆创始人救过他的祖父,送了块验毒玉佩当谢礼,画里的秘密,是怕后人忘了这段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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