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深处的祭坛泛着冷白的光,十二根刻满虫纹的石柱环绕着中央的石台,台面上铺着泛黄的兽皮,上面用朱砂画着三重门的图案。巫阿蛮站在兽皮边缘,指尖划过第一扇门的轮廓,那里立刻浮现出流动的黑雾,隐约能看见里面翻滚的人影。
“长老说,想取镇境珠,得先过这三关。”她的银环在光线下晃出细碎的影,“第一关‘识心雾’,能照出心里最害怕的东西;第二关‘缠魂藤’,专缠心术不正的人;第三关……”她顿了顿,看向柳月,“得你们俩一起过,叫‘同心镜’。”
许峰将柳月护在身后,掌心的龙纹印记微微发烫。他看着黑雾里隐约闪过的、类似魔族的轮廓,喉结动了动:“我先来。”
“不行。”巫阿蛮摇头,蛇形发簪在她腕间吐了吐信,“‘识心雾’得女子先闯,这是规矩。”她递给柳月一片半透明的叶子,“含着这个能保持清醒,要是撑不住就捏碎叶柄,我会拉你出来。”
柳月接过叶子,指尖触到那冰凉的脉络时,忽然想起小时候被噩梦缠住的夜晚——梦里总有双枯瘦的手抓着她往水里拖,那感觉和此刻黑雾里透出的寒意惊人地相似。许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别怕,我在。”
她深吸一口气,将叶子含在舌下,一股清苦的味道顺着喉咙漫开。踏入黑雾的瞬间,周围的光线骤然变暗,祭坛的轮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冰湖——七岁那年掉进去的冰湖,湖水刺骨的冷,正顺着脚踝往上爬。
“救命……”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冰面下响起,柳月低头,看见冰里冻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她小时候的红棉袄,正拼命拍打着冰面,“许峰哥哥……救我……”
是小时候的自己!柳月的心脏骤然缩紧,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手指刚碰到冰面,就被冻得钻心地疼。冰下的小身影突然抬起头,脸却变成了柳月最敬爱的师父,临终前那双失望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你连战神令都护不住,还有脸来取镇境珠?”
“师父!”柳月的声音发颤,脚下的冰面突然裂开,她重重摔进冰水里,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就在这时,手腕忽然被紧紧攥住,许峰的声音穿透冰水传来,清晰得像在耳边:“柳月,看着我!”
她猛地睁开眼,看见许峰正站在黑雾边缘,掌心对着她的方向,龙纹印记发出淡淡的金光。黑雾里的冰湖开始融化,师父的身影渐渐淡去,只剩下他焦急的脸:“别信幻象!你怀里的玉佩在发烫,那是真的!”
柳月摸向胸口,果然感觉到兰花玉佩传来的暖意,像颗小小的火种。她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往金光的方向冲,就在指尖要碰到许峰的瞬间,黑雾里突然伸出无数只手,抓住她的脚踝往回拖——那是她曾经没能救下的、被魔族掳走的村民,他们的脸在黑暗中扭曲,嘴里重复着“为什么不救我们”。
“对不起……”柳月的眼泪掉下来,却没有停下脚步,“但我现在必须往前走,才能救更多人!”她猛地挣脱那些手,扑进许峰怀里的瞬间,黑雾“唰”地退去,露出祭坛的石台。
巫阿蛮挑了挑眉,蛇形发簪在她腕间点了点:“不错,能分清执念和责任。”她指向第二根石柱,那里缠绕着暗红色的藤蔓,藤蔓上的尖刺闪着绿光,“轮到你了,龙族小子。”
许峰将柳月扶到石边坐下,转身走向缠魂藤。刚靠近三丈远,那些藤蔓就像活过来似的,“唰”地伸长,带着尖刺往他身上缠。他抽出短剑想砍,却发现藤蔓被砍断后会立刻长出新的,断口处渗出的汁液落在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别用蛮力。”巫阿蛮的声音带着笑意,“这藤专缠‘愧心’,你越想砍断,它缠得越紧。”
许峰的动作顿住。藤蔓已经缠上他的胳膊,尖刺刺破皮肤,传来火烧般的疼。就在这时,藤蔓突然剧烈扭动起来,幻出无数张脸——有被他连累的族人,有因他隐瞒身份而受伤的柳月,还有黑风寨那些因他复仇计划而枉死的无辜者。
“你配做龙族后裔吗?”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嘶吼,“你连自己在乎的人都护不住!”
许峰的心脏像被藤蔓勒住,喘不过气来。他确实有愧——愧于族人的牺牲,愧于对柳月的隐瞒,愧于那些本可以避免的死亡。藤蔓越收越紧,勒得他骨头咯吱作响,视线渐渐模糊。
“许峰!”柳月的声音突然响起,“你看着我!”
他艰难地转头,看见柳月正站在藤蔓外围,手里举着那块合二为一的兰花玉佩,玉佩的光芒照在藤蔓上,那些扭曲的人脸竟慢慢平静下来。“你救过我,救过青峰山的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愧疚不是错,但被愧疚困住才是!”
许峰猛地清醒过来。他深吸一口气,不再挣扎,任由藤蔓缠绕,却在心里默念:“若有来生,必护你们周全。但此刻,我必须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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