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走回书桌前,蹲下身,将那个牛皮箱子重新拿了出来。这一次,她戴上手套(秦姐做实验用的薄棉布手套),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东西,仔细研究。
信纸一共七封,都是那个署名“婉如”的女子写给“怀谦兄”(沈怀谦)的。时间跨度从1970年到1972年。信的内容支离破碎,充满了恐惧、求助和绝望。
从信中拼凑出的信息令人心惊:这个“婉如”自称是归国华侨,与梁家某位核心人物(信中用“那人”代指)有过情感纠葛,后因故被梁家控制软禁,生下了一个女儿(即林晓月)。她预感到自己有生命危险,偷偷将女儿托付给信任的保姆“周姐”(周文芳),并恳求沈怀谦看在旧日情分上,暗中照顾女儿,并将她送到一个“清白安全”的人家抚养,永远不要追查其身世,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最后一封信,就是林晚晴看到的那封“绝笔”,日期是1972年冬。之后,再无音讯。
照片上的两个年轻女子,果然是“婉如”和周文芳的合影。背面用钢笔写着:“摄于南洋,一九六五春。与文芳妹。”
而那个檀木首饰盒,内侧刻着两个极小的字:“念月”。显然是“婉如”为女儿准备的。
林晚晴将所有东西按原样放回箱子,心乱如麻。如果这些信件属实,那么林晓月的身世就清楚了:她是梁家某个男人与归国华侨“婉如”的私生女,“婉如”可能已遭不测。周文芳受“婉如”所托,将林晓月送到了林家抚养。沈怀谦则可能提供了经济支持(那笔“赠礼”)。
那么,梁家知道林晓月的存在吗?从“婉如”信中的恐惧来看,梁家那位“那人”恐怕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甚至可能对“婉如”母女有威胁。周文芳将林晓月送入林家,是否也是为了躲避梁家的耳目?
而林晓月自己,她知道多少?她显然知道周文芳是她生母,也知道沈怀谦那笔钱。但她是否知道自己的生父是梁家人?是否知道生母“婉如”的悲惨遭遇?
她频频接触梁建民,是单纯为了报复林家、获取利益,还是……想认祖归宗?或者,想利用梁家的势力,达成什么目的?
还有母亲周婉茹……同名是巧合吗?还是说,当年“婉如”选择将女儿托付给“周姐”,而“周姐”又恰好将孩子送到了姓林、且女主人也叫“婉茹”的家庭?这巧合得令人心惊。
林晚晴觉得仿佛置身于一张巨大的、布满尘埃的蛛网中央,每一条丝线都牵连着过往的罪恶与秘密。而她手中这个箱子,就像一把钥匙,可能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她不能轻举妄动。这些东西太敏感,牵扯到梁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牵扯到可能的人命官司,甚至可能牵扯到母亲周婉茹的清白(如果仅仅是同名还好,万一……)。在力量悬殊的情况下,贸然揭开,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她需要和陆寒琛商量。只有他有能力、也有意愿,帮她厘清这团乱麻,并提供保护。
但怎么联系他?深更半夜,阿强恐怕也不方便出现。
正想着,她目光无意间扫过台灯底座——那里似乎多了一张折叠的纸条,被灯座压着一角。
她心头一跳,拿起纸条展开。上面是熟悉的、刚劲的字迹:
“箱子已处理,无痕。内容阅悉,勿忧。梁家旧事水深,暂勿触碰。专注眼前事。鹰在。”
是陆寒琛!他来过!就在刚才她和林晓月对话的时候?还是更早?他拿走了箱子?不对,纸条说“箱子已处理”,但箱子明明还在她这里……
她立刻再次检查那个箱子,果然发现了细微的差别——箱子的铜扣和锁鼻上,原本有一些陈年污渍和撬痕,此刻却异常干净,甚至锁鼻被巧妙地复位了,虽然仍是坏的,但看起来就像自然锈蚀损坏,而非暴力破坏。箱子内部,信纸和照片的叠放顺序似乎也有一丝极细微的变动。
他处理过了。清除了可能留下指纹或其他痕迹的地方,甚至可能拍照或复印了内容,然后将箱子“完美”地放回原处。他让她“勿忧”,意味着他知道了一切,并且会处理梁家那边的事。
“鹰在”。两个字,让她狂跳的心渐渐落回实处。
有他在暗中斡旋和保护,她至少可以暂时不去想梁家那些陈年血债,专注于眼前的商业战场。
她将纸条凑到台灯火焰上,看着它蜷曲、焦黑、化为灰烬。然后,她将箱子重新藏到床底下最隐秘的角落,用旧衣物盖好。
做完这一切,她才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看看手表,已经凌晨一点多。
她躺到床上,却依然睡不着。林晓月泪眼婆娑的脸、信纸上绝望的字句、陆寒琛沉稳的“鹰在”、詹姆斯虎视眈眈的威胁……各种画面和信息在脑中纷至沓来。
第二天,林晚晴起了个大早,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她先去了西单柜台。今天是周末,商场人流量明显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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