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飒在灰岩镇最边缘的污染区前站定，脚下是厚厚一层寸草不生的焦黑矿渣，像是大地一道狰狞的疤痕。
空气中漂浮着微弱的腐蚀性尘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丝铁锈和硫磺混合的怪味，刺得人鼻腔发痒。
她手腕上的个人终端不厌其烦地弹出猩红色的警告——【区域危险等级：重度污染，辐射超标170%，不建议任何碳基生命体滞留超过十分钟。
跑，赶紧跑，再不跑你就要变身绿巨人了！】
凌飒无视了系统那越来越人性化、也越来越啰嗦的提示。
她从一个几乎被磨平了所有棱角的背包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
地契。
正是她用那枚引起全服轰动的“心跳回响”挂坠在拍卖行换来的金币，买下了这片在所有人看来连当墓地都嫌晦气的“三不管”废土。
她蹲下身，毫不在意地抓起一把灰黑色的矿渣。
沙砾从她指缝间滑落，冰冷而粗糙。
视网膜上，图鉴系统的自动扫描光束一闪而过，冰冷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成分分析中……检测到钛钨合金微粒，平均浓度0.7%……发现未激活的能源结晶残核，能量波动微弱……】
听到这个结果，凌飒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疏离感的脸上，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勾起一个近乎于“捡到宝了”的坏笑弧度。
“版本答案都被你们抢破头了，殊不知真正的版本之子，藏在你们看都懒得看的垃圾堆里。别人眼里的坟场，是我凌飒白手起家的金矿起点。”
当晚，临时搭建的简陋营地里，篝火噼啪作响，驱散了矿区夜晚刺骨的寒意。
这便是凌飒用身上最后几个铜板拉起来的草台班子，成员构成堪称丐帮见了都得递根打狗棒的程度。
那个叫小烛的女孩，大概是个刚进游戏不久的萌新，身材瘦小得像一根豆芽菜，此刻正抱着膝盖蜷缩在火堆旁，大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火焰，对凌飒的任何话都只会小鸡啄米般点头，不发表任何意见，主打一个陪伴。
另一个叫阿阮的，则是个浑身带刺的老玩家。
她双臂抱在胸前，眼神里的嘲讽和不屑几乎要溢出来，像极了那种“你说的都对，但老娘一个字都不信”的表情包。
“凌飒，我承认你有点本事，但你不会真以为收留我们几个走投无路的菜鸟，就能在这儿立山头吧？我把话放这儿，明天一早，灰岩镇的城管大队就得开着推土机来拆了你这违章建筑！”
凌飒没有跟她争辩，口水仗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效率的沟通方式。
她只是从背包里摸出一块拳头大小、通体呈现出哑光银灰色的金属锭，随手抛给了阿阮。
“话别说太满，拿去验验货，然后告诉我，这玩意儿在黑市上能卖多少钱。”
阿阮下意识接住，金属锭入手沉甸甸的，触感温润。
她只掂量了一下，脸色就变了。
作为一名资深的生活玩家，她几乎立刻就认出了这东西的来历。
她猛地抬头，瞳孔因为震惊而急剧收缩：“这是……高导热钛钨合金？！军需商行那边限量采购的战略物资！纯度这么高，黑市上至少三百金币一斤，而且有价无市！”
三百金币，足够一个普通玩家在城里买一套小公寓，舒舒服服地过上一个月。
而这，仅仅是凌飒一下午从这片“废土”里提炼出来的边角料。
阿阮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她看着凌飒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会点石成金的怪物。
凌飒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趁热打铁，清了清嗓子，对着仅有的两个兵正式宣布：“从今天起，我们的团队正式命名为‘黄金工坊’。我们的业务分三步走。第一步，初级运营，回收其他玩家打怪掉落的战利品残片和破损装备，别人不要的垃圾，我们照单全收。第二步，中级运营，利用这里的特殊环境和我的技术，提纯稀有材料，就像你们看到的这个。第三步，高级运营，为玩家提供装备的定制和属性改装服务。”
为了让这番话更有说服力，她当场从阿阮和小烛收集来的一堆破烂里挑出十件几乎要散架的破损皮甲，投入一个临时搭建的简陋熔炉中。
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和皮革焦糊味后，凌飒用一把铁钳，从中夹出了一件崭新的、散发着柔和光泽的轻型护腕。
她将护腕展示给两人看，属性面板上赫然多出了一条绿色的词缀：【抗毒+5%】。
“看见了吗？”凌飒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我不卖遥不可及的神装，我只卖一个希望——一个让所有底层玩家都相信，他们随手捡到的东西，也能变得值钱的希望。这，就是我们的核心竞争力。”
阿阮彻底沉默了，她看着那件护腕，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而一直安静的小烛，则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用炭笔画的地图，递到凌飒面前。
地图画得歪歪扭扭，却标注得异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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