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妃听到“赵明阳”三个字,瞳孔也是微微一缩,显然那段并不光彩的往事让她也有一瞬间的心虚。但护犊的本能立刻占据了上风,她撇了撇嘴,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坐回了旁边的紫檀木圆凳上,语气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轻松:
“哎呀,大哥,你现在说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麟儿这不是没去江东吗?虚惊一场!当务之急是赶紧加派人手,去山东,赶快把麟儿给我找回来!只要人平安回来,以后我多看着他点,多约束他便是了。保证不让他再乱跑。”
她说着,端起旁边宫女新换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定了定神。放下茶盏时,眼中却掠过一丝阴冷的怨毒,声音也冷了下来,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至于赵家剩下的那两个小野种……哼,如今不过是仗着老皇帝那点愧疚,苟延残喘罢了。等将来……等老皇帝龙驭归天,新君登基,看我不找个由头,把他们弄死个干净,也绝了这后患!”
“你——!”
陈熹脸色骤然大变,一双虎目瞬间瞪圆,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与震怒。他紧张地飞速环视四周,尽管知道心腹都在远处,仍觉得这华丽空旷的厅堂处处都可能藏着耳朵。
“住口!你给我管住你的嘴!” 他压低声音,几乎是咆哮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惊悸的颤音,“这是什么混账话!这也是能随便说的?!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陈贵妃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手里的茶盏都晃了一下。但随即,她脸上浮现出一种不以为然的神色,甚至嗤笑了一声,带着久居深宫、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傲慢:
“怕什么?大哥你也太小心了。这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心腹中的心腹,还能传出去不成?再说了,这里可是凌王府,我的地方!”
“小心隔墙有耳!隔墙有耳你懂不懂?!” 陈熹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低吼,“宫里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东宫、三皇子、还有那些清流……就等着抓我们的把柄!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一旦有一丝风声漏出去,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你真是……真是糊涂透顶!”
陈贵妃见兄长气得脸色铁青,胸膛不住起伏,也知道自己刚才那话确实过了火。她虽然骄纵,但并非完全不懂利害,只是长期顺风顺水,又被儿子失踪的事乱了方寸,口不择言。此刻被陈熹一吓,也稍微清醒了些。
她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陈熹还要继续的劝诫和警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说就是了!耳朵都要被你吵聋了!” 她蹙着眉,语气重新变得急切,“你赶紧去安排人找麟儿!这才是顶顶要紧的正事!多耽搁一刻,他在那荒山野岭里就多一分危险!快去啊!”
陈熹看着妹妹这副油盐不进、只心心念念着儿子的模样,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疲惫席卷全身。他知道,跟这个被宠坏了的妹妹讲道理,尤其是在她心系儿子安危的时候,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充满了忧虑、沉重,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未来的隐忧。他知道,寻找朱兆麟确实是当前第一要务,无论是出于亲情,还是出于政治考量——一个活着的、能掌控的皇子,和一个下落不明的皇子,意义截然不同。
“我这就去安排。山东那边,我会再派一队府中家将,持我的亲笔信和令牌,昼夜兼程赶过去,协助当地卫所搜寻。务必……要找到他。” 陈熹最后看了一眼妹妹,眼神复杂,不再多言。
他转过身,大步流星地向厅外走去。锦袍下摆在穿过门槛时带起一阵冷风。
陈贵妃看着他消失在暮色渐浓的廊道尽头,独自留在空旷而华丽的正厅里。她重新拿起那份调兵函的抄件,指尖抚过上面的字迹,眼中的怨毒渐渐被深切的担忧取代,低声喃喃,如同祈祷:
“麟儿……我的儿……你可千万要平安啊……一定要等到舅舅的人找到你……母妃不能没有你……”
窗外,最后一缕天光彻底隐没,无边的夜色笼罩下来,吞噬了凌王府的雕梁画栋,也吞噬了京城这片权力角斗场上,无数不可告人的秘密与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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