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玖瑶将那张写着“查旧档”的纸轻轻折起,夹进书页深处。她起身走到画架前,掀开蒙在上面的素纱。画已半成,远山含黛,溪水蜿蜒,一叶小舟泊在雾中,像极了母亲生前最爱去的青溪渡口。
她没说什么,只取了笔,蘸了墨,手腕轻转,开始补最后一道云纹。这是她这些天唯一愿意花心思的事,不用算计,不必防备,一笔一划,全是心里的话。
可就在她落笔的瞬间,门被猛地推开。
傅明珠笑着冲进来,脸上带着那种惯常的、仿佛什么都没做错的天真:“姐姐,我来找你学画画啦!听说你新得了好颜料,能不能让我也试试?”
傅玖瑶没抬头,笔尖稳稳地划过宣纸:“架子上有普通彩料,你自己拿。”
“哎呀,我不是要随便的。”傅明珠几步凑近,眼睛直勾勾盯着画,“这幅画真好看,不过……怎么看着有点孤零零的?是不是少了点人气儿?”
傅玖瑶搁下笔,侧身去看她:“你想加什么?”
“比如——”傅明珠伸手就去碰砚台,“我可以在这岸边添个亭子,再画几个赏景的人,热闹些。”
“别动!”傅玖瑶声音冷了几分。
可已经晚了。
傅明珠像是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去,手肘狠狠撞上砚台。浓黑的墨汁泼洒而出,正正砸在画卷中央,顺着山水流淌下来,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画毁了。
傅玖瑶站在原地,手指攥紧了笔杆,指节微微泛白。她看着那团扩散的墨迹,仿佛看见自己这几日难得的平静也被碾碎。
傅明珠站稳身子,拍了拍袖子,语气满是惋惜:“哎哟,对不起啊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但这画本来就歪歪扭扭的,你说是不是?就像你以前躺在屋里那样,软趴趴的,撑不起劲儿。”
周围伺候的小丫鬟低着头不敢出声。
傅玖瑶终于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很静,没有怒意,也没有质问。
她只是把笔放进笔洗里,慢慢洗干净手,然后说:“没关系,一幅画而已。”
傅明珠一愣,原本等着她发火、哭闹、失控。可她不吵也不骂,反而笑了一下,还说“没关系”。
这比打她一巴掌还难受。
“姐姐心真大。”她讪讪地说完,转身走了,裙角带起一阵风。
人走后,傅玖瑶关上门,从妆匣底层取出一枚玉佩,指尖轻触表面。眼前浮现出一行字:【空间实验室·已激活】。
她输入指令:“调取神经刺激性颜料配方,低毒性,接触皮肤后引发局部红肿瘙痒,持续十二时辰,可溶于草汁解。”
系统回应:【配方生成中……完成。材料可通过微型合成舱提取,请确认使用场景。】
“私人赠礼。”她低声说,“伪装成珍贵矿物彩料。”
三炷香后,青竹捧着一个雕花木盒走进东厢。
“小姐说您喜欢画画,特地亲手调配了一套颜料送您,说是宫里都少见的品相。”
傅明珠正在对镜描眉,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你家小姐还真大方?之前连支笔都不肯借我,现在倒送起整套颜料了?”
青竹低头:“小姐说,妹妹既然有心学,就该好好教。”
傅明珠接过盒子打开,里面六色颜料整齐排列,色泽鲜艳得近乎发光。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指尖传来一丝微凉的滑腻感。
“真漂亮。”她笑着说,“明天我就当着全府的面用它作画,让大家看看,什么叫天赋异禀。”
第二天午时,花园凉亭。
傅志明尚未回府,几位姨娘带着女儿们在亭中赏花。傅明珠主动请缨,要在绢布上绘一幅《春樱图》献给父亲。
她得意洋洋地打开木盒,挑了朱砂色,沾水调匀,提笔便画。
可刚落笔不到半盏茶工夫,右手背忽然一阵刺痒,像是有蚂蚁在爬。她甩了甩手,没在意。可痒感越来越强,接着变成灼痛,皮肤迅速泛红,甚至起了小片疹子。
“怎么回事?”她慌了,扔下笔,“我的手怎么这样了!”
众人围上来一看,惊呼出声。
“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是不是中毒了?快叫大夫!”
傅明珠疼得直抽气:“肯定是那颜料有问题!傅玖瑶给我下的毒!她嫉妒我画得好,故意害我!”
话音未落,傅玖瑶正好路过。
她快步走进亭子,神色关切:“怎么了?”
看到她出现,傅明珠指着自己红肿的手,尖叫:“你还装!你给我的颜料有毒!我要告诉爹!”
傅玖瑶皱眉,上前一步:“让我看看。”
她轻轻托起傅明珠的手,仔细查看,又闻了闻残留颜料的味道,摇头:“这不是毒。”
“不是毒是什么?疼死了!”
“是朱砂与汗液反应引起的过敏。”傅玖瑶语气平和,“这种矿物颜料本就不宜直接接触皮肤,尤其体质偏热的人更容易激发不适。我原以为你会垫帕子使用,没想到你用手直接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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