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只是听了话就动手？”胡丽萍突然激动起来，“我也是被人逼的！我爹欠了赌债，他们把我卖给了胡家，后来又被送进相府做妾。我什么都没有，连孩子都要靠算计才能保住前程！你说我狠，可这府里谁不是踩着别人往上爬？”
她指着傅玖瑶：“你倒是清高，可你娘当年何尝不是占着位置不让？她不死，我能有今日？她不死，你能回来翻案？你们母女俩，从来就没想过我的苦！”
傅玖瑶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良久，她才开口：“你说母亲挡了你的路。可你有没有想过，她明明可以把你赶出去，却始终留你在府里？她病重时，你还替她管过两个月中馈，她也没说过你一句不是。”
胡丽萍愣住。
“她不是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傅玖瑶声音轻了些，“但她选择装糊涂，因为她觉得，只要你不伤及性命，就还有转圜余地。”
她看向墙上那个刻着的“悔”字：“现在你被困在这里，不是因为我狠，是因为你做过的事，终究要还。”
胡丽萍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傅玖瑶没有再逼问。她走到桌边，将油灯往墙边移了寸许，让那束光正好照在“悔”字上。
“你说外面有人指使你。”她背对着胡丽萍，“那你告诉我，那个道士，真能预知未来？还是说，他早就知道母亲怀的是男孩？”
胡丽萍没回答。
傅玖瑶也不催。她站在灯影下，手指轻轻抚过账本封面的焦痕。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纸页微微翻动。某一页上，“道观”两个字被灯影盖住一半，另一半天花板落下的水珠滴了下来，刚好砸在纸上，洇开一小圈湿痕。
胡丽萍忽然抬起头，声音很轻：“那个人……不是普通的道士。他见过你母亲三次，每次都单独说话。最后一次，他走的时候说了一句‘此女命格太重，留不得’。”
傅玖瑶转过身：“你说什么？”
“我说……”胡丽萍盯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母亲怀你的时候，有人算过，说这孩子若生下来，必改命数。所以他们要她流产，要她早死，要你们母女都消失。”
她缓缓闭上眼：“我不是第一个动手的人。我……只是最后一个得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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