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六,雪霁。
京师的天空像被谁拿澄纱滤过一遍,透出高高的蓝。
紫禁城的红墙金瓦,被三日连雪抹上一层凝脂,晃得人睁不开眼,却又舍不得闭眼。
小燕子提着一只鎏金小篮,踩着鹿皮靴,一蹦一跳地闯进乾清门。
篮里装着四样东西:
——永明那封“血书八字”的拓本,她连夜拿胭脂纸影印,再描了金边;
——塞娅去年送她的一方雪羚皮,她亲手缝成一只小靴,靴筒上绣了并蒂莲;
——一只鎏金小风铃,铃舌是昆仑玉琢成,晃一晃,叮当作响,像雪水落河;
——最后一物,她捂得严严实实,连最闹的鹦鹉都没给看。
广场尽头,永明正陪图海试马。
三日廷对,他嗓子喊哑,此刻披着白狐斗篷,仍掩不住唇角飞扬。
小燕子远远招手,一声“四哥——”脆生生划破雪原,惊起檐角一群雪雀。
永明回身,眉宇间的风霜立刻化成春水:“小燕子,冰天雪地,你怎来了?”
小燕子把篮子往他怀里一塞,笑得比阳光还暖:“来给我的大英雄送‘贺仪’呀!”
她围着永明转了一圈,像只蹦跳的雀儿,忽地踮脚,替他拂去斗篷上一片碎雪,脆生生道:
“四哥,你那天在太和殿上,一人怼得三百大官哑口,我听说书先生都讲哭啦!
我——还珠格格,代表民间,给你颁发‘天下第一倔驴’金印!”
说罢,真从袖里摸出一枚胡桃木雕的小印,上头歪歪扭扭刻着“倔驴”二字,底端还沾点胭脂。
永明愣住,随即朗声大笑,笑得雪沫都颤。
小燕子又转身,朝广场侧门招手。
两名小太监抬进一只红漆箱,箱盖一掀——
竟是一株半人高的“雪牡丹”:枝干是珊瑚雕,花瓣拿冰晶石磨薄,层层堆雪,花芯点金丝,风一过,瓣瓣轻颤,似寒香扑鼻。
小燕子得意地扬下巴:“我托西洋传教士找的冰晶石,花了三个月俸禄呢!塞娅嫂嫂是草原之花,这盆‘雪牡丹’就替她开在紫禁城的雪里,看谁还敢说‘侧室’二字!”
永明眼眶一热,还未开口,小燕子已凑近,压低声音,像说天大的秘密:
“还有这个——”
她掀开篮底最后一层锦布,露出一只小小合卺杯,羊脂玉琢,外壁浮雕并蒂莲,莲心各嵌一颗红豆。
“我央造办处老匠人连夜赶的,用的是你和塞娅嫂嫂的血书残绸,捣成浆,和在脂玉粉里,烧出来的。
老匠人说,此杯一碰,可系红线,哪怕隔雪山千里,也断不了。”
她轻轻托起永明的手,把合卺杯放进他掌心,再合上,拍得牢牢的:
“等你六月后回拉萨,替我跟嫂嫂说——
小燕子把全北京城的喜气都攒在这儿啦!
让她穿着铠甲当新娘,让风把喜糖撒得从紫禁城一直甜到布达拉宫!”
话未说完,她自己的眼圈却先红了,忙别过脸,拿袖子胡乱抹一把,又笑:“雪风迷眼,真讨厌!”
永明握紧那杯,指节发白,半晌才低声道:“小燕子,四哥欠你一诺。
待孩子满月,无论男女,都请你做‘第一干娘’。
让他骑你送的雪羚小靴,摇你做的玉铃,一辈子记得紫禁城还有个叽叽喳喳的小燕子姑姑。”
小燕子“噗嗤”破涕为笑,伸出小指头:“拉钩!”
两只指钩在寒风里轻轻一碰,像雪里绽开一朵无形的烟花。
远处,康熙负手立于丹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皇帝侧首,对李德全淡淡道:“去,把藩属新进的那对雪隼,给还珠格格送去。
就说——朕赏她‘传喜’之功。”
李德全含笑领旨。
小燕子谢过恩,临出宫门,又回头,双手拢在嘴边,朝永明大声喊:
“四哥!六月后,你若不回来,我就带着雪隼飞拉萨,叨得你耳朵起茧!
记得——
全北京城都在等你的喜酒!”
雪原空旷,回声一圈圈荡开,像给天地盖了枚滚烫的印。
永明伫立风中,望那抹红影蹦蹦跳跳远去,直到与宫墙尽头的一树早梅融为一体。
他低头,看掌心合卺杯,莲心红豆在日光下莹润如泪。
少年忽展眉,轻声应道:
“必归。”
风掠雪牡丹,花瓣轻击珊瑚枝,叮叮当当——
像替小燕子,提前奏起迎亲的鼓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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