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1月初,辰时,鲁西平原高唐县外围开阔地
初冬的寒风卷着干硬的黄土,刮过一望无际的鲁西平原。枯黄的野草在风里瑟缩发抖,被炮火犁过的土地上,弹坑星罗棋布,断裂的铁丝网和炸毁的装甲车残骸散落其间,在惨白的日光下泛着冷硬的光。陈惊雷勒住战马的缰绳,立在一处高坡上,左臂的绷带已经换过新的,却依旧隐隐作痛。他手里攥着望远镜,镜筒里清晰地映出前方十里处的日军碉堡群——三座钢筋混凝土浇筑的碉堡呈品字形排列,碉堡顶端的了望口架着九二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平原上唯一的通路,碉堡之间的壕沟里,插满了锋利的铁蒺藜,壕沟外的开阔地上,还埋着密密麻麻的地雷,那是日军苦心经营的“囚笼防线”,妄图以此锁住鲁”,妄图以此锁住鲁西抗日根据地的咽喉。
“团长,侦察兵回来了!”小豆子骑着一匹缴获的日军战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马背上的军用水壶叮当作响,他翻身下马,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草图,“鬼子的碉堡群里,驻守着一个加强中队,大概两百多人,还有伪军一个连,装备了四门掷弹筒!碉堡的机枪口都朝着正南方向,他们以为咱们会从官道正面进攻!”
陈惊雷接过草图,摊开在膝盖上,指尖划过图上标注的碉堡位置和火力点。阳光刺得他眯起眼睛,他抬头望向身边的队伍,独立团的战士们列着整齐的队形,站在寒风里,手里的步枪擦得锃亮,刺刀在日光下闪着寒光。赵铁锤扛着那挺九二式重机枪,站在队伍最前面,他的大腿和肩膀上都缠着绷带,是三道岗和东阿战役时留下的旧伤,此刻却挺胸抬头,眼里燃着斗志。老周的爆破连已经扩编,战士们的背上都背着沉甸甸的炸药包,手里还提着几个改装过的“土坦克”——那是用厚木板和湿棉被做的防护盾,专门用来抵挡碉堡里的机枪火力。一二九师补充团的李团长骑着一匹黑马,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的疤痕,那是阳谷战役时留下的纪念,他拍了拍陈惊雷的肩膀,瓮声瓮气地说道:“陈团长,咱们补充团的三个营都准备好了!你说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打!左翼的芦苇荡已经被我们控制,伪军的那个连,我们已经派人去策反了,估计中午就能有消息!”
陈惊雷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远处的碉堡群,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他把草图递给身边的参谋,高声说道:“同志们!眼前的这个碉堡群,是鬼子在鲁西平原上的一颗钉子!拔掉它,我们就能把高唐、东阿、阳谷三个县的根据地连成一片!鬼子以为靠着钢筋水泥,就能挡住我们的脚步,他们错了!我们的手里,有炸药包,有手榴弹,还有千千万万支持我们的鲁西百姓!今天,我们就要让小鬼子知道,什么叫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他顿了顿,指向碉堡群的三个方向:“我命令!赵铁锤率领一营,携带重机枪和掷弹筒,占领高坡上的火力点,负责压制碉堡顶端的重机枪,掩护爆破连进攻!李团长率领补充团的两个营,从左翼芦苇荡迂回,切断鬼子的退路,一旦策反成功,就立刻拿下伪军的阵地,从侧面包抄碉堡群!老周率领爆破连,分成三个小队,每人携带二十斤炸药,推着‘土坦克’,从正面和两翼同时进攻,务必在下午三点之前,炸掉这三座碉堡!张政委率领政工队和百姓支援队,负责运送弹药和抢救伤员!我率领三营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各部队!”
“明白!”战士们齐声怒吼,声音响彻平原,震得枯草瑟瑟发抖。
队伍迅速行动起来。赵铁锤带着一营的战士们,扛着重机枪和掷弹筒,冲上了高坡。战士们在坡上挖好掩体,把重机枪架在掩体后,枪口对准了碉堡的了望口。掷弹筒手们也架好了武器,炮弹已经装填完毕,只等一声令下。李团长带着补充团的战士们,钻进了左翼的芦苇荡,枯黄的芦苇秆在他们身后合拢,只留下一个个晃动的影子。老周的爆破连分成了三个小队,每个小队的战士们都推着“土坦克”,猫着腰,朝着碉堡群的三个方向缓缓移动。张政委带着政工队的同志们,领着数百名鲁西百姓,推着装满弹药和担架的独轮车,跟在队伍后面,百姓们的脸上带着坚定的神情,手里还拿着锄头和铁锹,准备在战斗结束后,帮着战士们清理战场。
陈惊雷带着三营的战士们,守在高坡下的预备队阵地。他手里攥着望远镜,密切关注着碉堡群的动静。碉堡里的日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了望口的重机枪开始胡乱扫射,子弹打在地上,溅起一片片黄土。伪军的阵地里,也传来了稀稀拉拉的枪声,那是伪军在敷衍了事,显然,策反的工作已经有了眉目。
中午时分,左翼芦苇荡里升起了三发绿色的信号弹。那是李团长发来的信号——策反成功!
陈惊雷猛地举起驳壳枪,朝着天空开了三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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