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艳的东西,不给她女儿给谁?”江云拿起桌边的抹布擦了擦桌角,“你当我不知道?蒋艳走前早把后路给望舒铺好了,王厂长那边,还有她那些东西,哪样不是为望舒留的?她到死都没说过你一句不是,还不是为了望舒?”
江云走上前,伸手想去碰周斌的胳膊,被他不耐烦地甩开,便顺势退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钱再多,不也是给孩子攒的?望舒是你亲闺女,难不成拿了钱还能飞了?她要是真闹到单位去,说你克扣亡妻遗产,影响了你的前途,那点钱还算个啥?”
她往门口瞟了一眼,确认没人,才凑近了些,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狠劲:“你忘了?蒋家是红色资本家不错,可现在外面风声多紧?红小兵抄家抄得正凶,保不齐就有人盯着蒋家的旧事做文章。那些金条存折留着,就是块烫手山芋。给了望舒,反倒成了她的私产,谁还能说啥?”
周斌的火气像被泼了盆冷水,渐渐降了下去。他重重坐在床沿,床板发出吱呀的呻吟。手指在膝盖上敲得咚咚响,敲了足足一根烟的功夫,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说得……也有点道理。”
江云没再接话,只是垂手站着,眼角的余光瞥见周斌拉开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个上了锁的小木箱。他打开锁,里面露出几卷用红布包着的金条,还有几本厚厚的存折。周斌盯着那些东西看了半晌,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堆起几分温和,起身往周望舒的房间走,连脚步都放轻了许多。
周望舒正在摆弄窗台上的绿萝,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周斌手上的东西,脸上立刻绽开点笑意,声音也软了:“爸爸。”可那笑意没到眼底,落在江云眼里,就像蒙着层薄冰。她看着周斌把箱子递给女儿,看着周望舒伸手去接时微微颤抖的指尖。
周望舒心里的疑团像潮水般涌上来——江云怎么会帮自己?那个为了周斌的钱,连病床上的蒋艳都能算计的女人,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江云迎着周望舒的目光,轻轻叹了口气。有些账,总要慢慢算。但蒋艳留下的东西,该是谁的,就得是谁的。这一点,她拎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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