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份“可惜”只是基于纯粹价值的评估,裁决神使的意念瞬间连接上元力池的底层数据库。片刻后,他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陈述着另一个冰冷的“损失”:
【另外,关于前裁判长霜河。他的躯体数据备份完整存在于元力池。】
【基于其生前权限及特殊身份,我已尝试将他‘唤醒’。】
【然而……】 裁决神使的意念产生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仿佛在读取一条异常日志,【他残留的意识……拒绝了唤醒协议。】
【拒绝理由是核心指令冲突?连复活的优先级都无法覆盖。】
(猜猜看,霜河给自己的核心指令是什么?)
他如同念诵一份故障报告,【根据大赛协议,拒绝唤醒即视为永久放弃数据重建与意识复苏权限。所以,他的存在标识……已从元力池核心名录中彻底注销。】
这意味着,名为“霜河”的个体,其存在于世间的最后备份——无论是身体还是理论上可复苏的意识数据——都已主动选择彻底消亡。
从此,宇宙间再无霜河此人,形神俱灭,再无复苏可能。
对于这个结果,裁决神使的意念平静无波,甚至连之前对那颗光属性种子流露出的那点“可惜”都未曾出现。一个主动放弃复苏、选择彻底终结的存在,在他眼中,其价值连一枚尚有研究潜力的元力种子都不如。霜河的牺牲与最终的选择,在神使的绝对理性与价值衡量中,没有激起哪怕一丝涟漪。
力量神使的投影只是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对这个“无关紧要”的插曲毫无兴趣,注意力早已转向了迷宫星废墟的清理和下一轮比赛的筹备。其他神使的投影,如同冰冷的星辰,沉默地悬浮着,对这微不足道的“数据注销”漠不关心。
神使之庭,再次恢复了它永恒的、冰冷的寂静。个体的牺牲与选择,在这里,不过是庞大数据库中一条被自动清理的冗余记录。
—————————
【重逢】
当名为“霜河”的存在标识在元力池冰冷的逻辑海中彻底熄灭、化为虚无的瞬间,他的意识并未坠入永恒的黑暗,而是飘向了一片……宁静祥和之地。
微风和煦,带着青草与花朵的芬芳。脚下是柔软如茵的绿草地,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天空是温柔的蔚蓝,点缀着几缕薄纱般的白云。而最令人心醉的,是那无边无际、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花海——大片大片盛开的、深邃如夜空的蓝紫色鸢尾花,与纯净无瑕的白色花朵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蓝白相间的梦幻海洋。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在花瓣上跳跃着金色的光点,一切都美好得不似真实。
霜河站在花海边缘,神情恍惚,仿佛置身于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之中。
他低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身上不再是熟悉裁判长的装束,而是过去故乡的服饰。
他望向这片宁静的天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
“哥哥。”
一个温柔得如同春日融雪、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轻轻在他身后响起。
霜河的身体猛地僵住!
他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他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微风拂过花海,掀起层层叠叠的蓝色与白色的波浪。花浪之中,伫立着一个身影。她穿着简约素雅的长裙,面容温婉美丽,眉眼含笑,正静静地望着他。阳光落在她柔顺的发丝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发丝在带着花香的微风中轻轻舞动。那双清澈的眼眸中,盛满了重逢的喜悦与温柔的思念。
“阿……阿泽……” 霜河的嘴唇颤抖着,声音哽咽,几乎不成调。他深蓝色的眼眸瞬间被汹涌的泪水模糊,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划过他刚毅却在此刻显得无比脆弱的面庞。巨大的惊喜和失而复得的狂潮瞬间淹没了他,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那是他的妹妹——
他失散多年、生死相隔、让他魂牵梦萦又愧疚终生的妹妹——霜泽!
无需任何言语,两人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同时迈开脚步,穿过摇曳的花丛,向着对方飞奔而去!距离在缩短,心跳在共鸣,眼中只剩下彼此的身影。
终于,在漫天飞舞的蓝白花瓣中,兄妹二人紧紧相拥!
霜河的双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思念化为实质传达,弥补这些年错过的时光与无法言说的遗憾。霜泽也用力回抱着哥哥,将脸颊埋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感受着这跨越了生死界限的、失而复得的温暖。自从光镜星一别,再闻消息已是天人永隔,那份刻骨的思念与无法守护的痛楚,此刻终于在这死亡的终点,化作了最深沉、最圆满的团聚。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只有风拂花海的低语,见证着这无声胜有声的相拥。
过了许久,久到激动的泪水渐渐平息,只剩下心满意足的宁静。霜河稍稍松开怀抱,双手依旧扶着妹妹的肩膀,深紫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样子永远铭刻在灵魂深处。他声音带着一丝未散的沙哑和激动后的余韵,轻声说道:“阿泽……我遇到了你的孩子……她……长得很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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