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夜已深沉。
张婉玉还未睡下,正在灯下等他。
见他面色凝重,关切地问道:
“宴哥,可是宫宴上出了什么事?”
纪黎宴挥退下人,将今晚听到的只言片语告诉了她,眉头紧锁:
“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本想明哲保身,奈何他们竟将主意打到了真儿头上!”
张婉玉也是脸色发白,握住丈夫的手:“真儿还那么小...宴哥,我们该怎么办?”
纪黎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们的孩子。”
他沉吟片刻,“看来,有些事,不能一味避让了。”
夜色渐深,烛火摇曳。
纪黎宴眼中的厉色缓缓沉淀。
他反手握住张婉玉微凉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立储之争,是泼天的大富贵,也是抄家灭族的大风险。”
“我本无意掺和,但既然有人想把火引到家里来,我也得让他们知道,长乐侯府的门庭,不是那么好攀附的。”
张婉玉依偎在丈夫身边,感受到他话语中的决心和力量,心中的慌乱渐渐平息。
她抬起眼,轻声道:“宴哥,你想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纪黎宴揽住妻子的肩头,沉吟道:
“真儿和题儿身边得再加派些可靠的人手,明里暗里都要有。”
“府里的护卫也要再梳理一遍,确保铁板一块。”
“其次,李阁老那边...他是个方正君子,最厌烦结党营私,但也要防着有人借师生之名做文章。”
“过两日,我亲自去拜会一趟,有些话,得说在前头。”
“那宫里......”
张婉玉最担心的还是皇宫里的波谲云诡。
“宫里,”纪黎宴目光微凝:
“姐姐的病虽好了,但经此一遭,陛下对姐姐的情分更深了些。”
“有些风,该吹到陛下耳朵里的时候,自然不能闷着。”
“至于三皇子......”他顿了顿:
“他是个单纯的孩子,那份感激是真心的。但我们不能接,至少不能明着接。”
“往后宫里有赏赐下来,尤其是三皇子那边的,一律按规矩谢恩,不必格外亲近。”
“陛下是明君,看得清谁在真心办事,谁在投机钻营。”
策略既定,纪黎宴就行动起来了。
他先加强了侯府的护卫,尤其是两个儿子出入的随行人员,都换上了更为精干可靠的心腹。
接着,他备了份厚礼,亲自前往李阁老府上拜会。
李阁老已是古稀之年。
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目光清澈而锐利。
他对于纪黎宴的来访似乎并不意外,在书房接待了他。
“侯爷今日前来,想必不是为了探讨经义文章吧?”
李阁老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纪黎宴恭敬行礼,坦诚道:
“阁老明鉴。晚辈今日冒昧来访,实是因近来有些许烦忧,关乎犬子承真,特来向阁老请教。”
李阁老示意他坐下:
“承真这孩子,天资聪颖,心性沉静,是个读书种子。在老夫门下,你大可放心。”
“阁老学问人品,晚辈自然是万分敬仰,将真儿托付给您,是纪家的福气。”
纪黎宴语气诚恳,“只是...晚辈近来听闻,朝中有些关于立储的议论,似乎有人想借师生之谊,将阁老与晚辈,乃至真儿,牵扯进去。”
“晚辈一介武夫,蒙陛下信重,位列侯爵,已属侥幸。”
“唯知忠心王事,从不敢有非分之想,更不愿卷入是非之中,连累家人师长。”
李阁老闻言,沉默片刻,缓缓捋须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侯爷简在帝心,又刚救了三皇子,有人想借力,也不足为奇。”
他看向纪黎宴,目光中带着审视:
“你能想到来跟老夫说明此事,足见坦诚。”
“老夫一生,只问学问是非,不涉党派争斗。”
“承真是我的学生,我教他的是圣贤道理,是经世致用的学问,而非钻营之道。”
“只要侯爷自身立得正,旁人便无机可乘。”
“至于老夫这里,你尽可放心,魑魅魍魉之徒,还不敢到我的门前放肆。”
得到李阁老这番近乎保证的回应,纪黎宴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有这位德高望重的帝师挡在前面,至少承真在学问路上能少许多干扰。
从李阁老府上出来,纪黎宴又去了一趟宫中探望贵妃。
他并未直接提及听到的阴谋。
只是旁敲侧击地说了些近来朝中暗流涌动,担心有人利用皇子们年轻单纯,结党营私。
望姐姐在陛下面前也能稍加留意,勿使小人得志。
贵妃历经宫廷风雨,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了弟弟的未尽之言。
她低声道:“阿宴放心,姐姐心里有数。”
“陛下近来也为此事烦心,前几日还说起,有些臣子心思活络得太过了。”
“你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陛下圣明,心中有杆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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