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奇的触须变得更加密集,如同梳子般一遍遍梳理着附近的区域。纳垢的包容力变得更加粘稠,仿佛要将整片空间都胶固化。色孽的低语带上了更多不耐烦的尖锐。恐虐的注视似乎也多停留了一瞬。
索莫斯维持着绝对的静止,连意识的涟漪都压制到近乎于无。他就像潜入深海的潜水者,依靠着体内残存的氧气,对抗着巨大的水压和周围掠食者的游弋。
时间在亚空间毫无意义,但每一刻都如同永恒般漫长。
终于,那四处扫视的“目光”似乎失去了明确的目标。奸奇的触须在几次徒劳的探测后,带着一丝被愚弄的恼怒,转向了其他更有趣的谜题。纳垢的包容力似乎认为这片区域已经“死亡”或者“同化”完毕,缓缓撤去。色孽的低语因为找不到任何可以刺激的反馈,无聊地远去。恐虐的注视也早已移开,投向了远方某处正在进行的激烈厮杀。
压力骤然减轻。
索莫斯不敢有丝毫松懈,依旧维持着这种极致的隐匿状态。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一旦他重新开始活跃,一旦现实宇宙的信仰连接强度超过某个阈值,他依旧会被重新发现。但至少,他为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在极致压缩和隐匿的静滞之海内部,那片灰色的、凝固的海洋深处,索莫斯的意识如同冬眠的种子,沉静地潜伏着。他依旧能极其微弱地感受到老 K-7 那边传来的、如同游丝般的信仰连接,虽然无法回应,但那连接本身,就是他存在的证明,也是他未来的希望。
深潜管道内的寒冷是无孔不入的,它不像寒风那样刮骨,而是悄无声息地渗透,带走身体里残存的热量,让思维都变得僵硬迟缓。那簇微弱的火苗成了三人唯一的依靠,它不仅提供着微不足道的温暖,更是这片绝对黑暗中唯一的光明和心灵支柱。
燃料很快告急。当最后一根破布条燃尽,火苗挣扎着闪烁了几下,最终不甘地熄灭时,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这个小小的平台。
黑暗,纯粹的、厚重的、令人窒息的黑暗,重新统治了一切。
巢都工人发出一声近乎崩溃的呜咽,双手徒劳地在刚才火苗存在的地方摸索着,仿佛想抓住那已经消逝的光和热。断腿年轻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将脸埋进膝盖,不再动弹。
老 K-7 坐在黑暗中,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像是被这寒意冻住了。没有光,没有热,没有希望。索莫斯的联系依旧微弱而遥远,带着一种奇异的凝滞感,仿佛那位神只自身也陷入了某种困境。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就在连老 K-7 都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灵魂深处那黯淡的印记,突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以往的悸动。那不是索莫斯的低语或指引,而更像是一种……共鸣?一种被什么东西吸引而产生的、细微的震颤。
这感觉非常模糊,断断续续,像是隔着厚重的墙壁听到隔壁隐约的声响。他集中全部精神,努力捕捉着这奇异的感觉。那悸动的源头,似乎并不遥远,就在这条深潜管道的某个方向,更深,更下方。
“有……有什么东西。”老 K-7 突然开口,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沙哑和突兀。
巢都工人和断腿年轻人都抬起头,虽然看不见彼此,但都能感觉到对方动作带来的细微气流。
“什么东西?”断腿年轻人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怀疑。
“不知道。”老 K-7 艰难地站起身,依靠着金属义肢和管壁的支撑,“但……它让我感觉……稍微暖和了一点。”这并非物理上的温暖,而是一种精神上的、仿佛靠近同类般的慰藉感。那微弱的共鸣,似乎在轻轻拨动他印记中代表“静止”的弦,让他近乎冻结的信念松动了一丝。
“可能是陷阱。”断腿年轻人提醒道,经历了瘟疫行者的事件后,他对任何未知都充满了警惕。
“留在这里……也是死。”巢都工人带着哭腔小声说,他宁愿在寻找希望的路上死去,也不愿在这冰冷的黑暗中慢慢凝固。
老 K-7 沉默了片刻。那微弱的共鸣虽然奇特,却并未带有混沌那种令人作呕的扭曲感,反而有一种……古老的、沉寂的气息,与他自身的力量隐隐呼应。
“跟我来。”他终于做出了决定,“尽量安静。抓住彼此,别走散。”
他们在黑暗中再次开始了艰难的跋涉。没有光线,只能完全依靠老 K-7 对那微弱共鸣的感知来辨别方向。脚下的路更加难行,淤泥更深,不时会踩到水下尖锐的物体。冰冷的污水浸透了他们破烂的鞋子,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每向前一步,那奇异的共鸣感就清晰一分。老 K-7 感觉灵魂印记的震颤越来越明显,仿佛在黑暗中有一个看不见的灯塔,正指引着方向。同时,他也注意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那种陈旧的铁锈和死水味道依旧,但其中混合进了一种……干燥的、类似于灰尘和臭氧的气息。而且,温度似乎不再持续下降,反而维持在一个相对恒定(虽然依旧寒冷)的水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