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给本君时间，噬魂血契之事，本君自会查清。”
冰狱鬼君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个字都像是从极寒深渊中捞出。
她转头紧紧盯着杨序舟，“现在，本君只要你的答案。你方才说会根据自己内心的想法给我一个答案。”
杨序舟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十分钟前狠狠捂住自己的嘴——谁让他多嘴说要“凭内心给答案”？
他求助似的看向玄玦，只见对方正疯狂使眼色，嘴角抽搐得快要抽筋，明显在示意他谨言慎行。
“这个……”杨序舟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我仔细想了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小心翼翼地斟酌用词，目光在冰狱鬼君和玄玦之间来回移动，“觉得您确实没有做错什么。”
他偷偷观察着冰狱鬼君的脸色，见她没有立即发作，这才壮着胆子继续说，
“刘怀弈……可能也没做错什么。说到底，这极有可能只就是个……阴差阳错的误会。”
“误会？”
冰狱鬼君的声音陡然拔高，整个客厅的温度瞬间骤降。
茶几上的水杯表面迅速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墙壁上开始出现细密的冰裂纹路。
她周身的寒气疯狂涌动，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冻结。
“你背弃你我自幼立下的誓言，另娶他人为妻，这也能叫误会？！”
她的声音中带着千年未散的痛楚，那双冰眸中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怒火。
她向前迈出一步，脚下的地板立即覆盖上一层白霜。
玄玦在一旁抱着胳膊看热闹，适时地插了一句：
“小序，按现在的说法，这就是标准的渣男行为。”
“我不是渣男！”
杨序舟被这个词一激，不知从哪里涌上来一股勇气，竟然暂时忘记了恐惧，大声反驳：
“刘怀弈当时不是以为您战死了吗？难道非要他跟着殉情才算对得起您？”
“他说不定有什么苦衷呢？也许娶那个公主是迫不得已？”
他说得越来越激动，甚至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一步。
“苦衷？”冰狱鬼君向前逼近一步，眼底的白色光芒剧烈闪烁，仿佛要将杨序舟的灵魂都冻结。
“什么苦衷？你就是见那苏雨棠生得貌美，转眼就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也是，我整日只会领兵打仗，舞刀弄枪，既不温柔，也不解风情，哪里比得上娇生惯养的公主……”
她的声音陡然转变，带着千年未散的委屈和自嘲，那语气中的酸楚让杨序舟一时语塞。
杨序舟注意到，当她说这些话时，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突然意识到，这位看似冷酷无情的鬼君，内心其实还藏着那个千年前受伤的少女。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序舟急得直抓头发，感觉自己越描越黑。
“我的意思是...唉！反正我不是刘怀弈，我根本没有那段记忆，我也没法给你一个解释，实际上这也不是我干的，与我何干啊！”
他破罐子破摔地喊出这句话，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颓然地靠在墙上。
他能感觉到背后的墙壁传来的刺骨寒意，但这都比不上此刻内心的无助。
冰狱鬼君定定地看着他，眸中的寒意几乎凝为实质。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墙壁上的冰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瞬间整个空间仿佛都要被冻结。
杨序舟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响亮。
半晌，冰狱鬼君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万载寒冰：
“既然你坚称不是你，那便随本君去九幽鬼域，看一看照魂镜。此镜能照出魂魄前世种种，是真是假，一照便知。”
杨序舟还没反应过来，玄玦已经一个箭步挡在他身前：
“鬼君三思！杨序舟如今只是肉身凡胎，九幽的阴煞之气岂是他能承受的？只怕魂魄尚未离体，就要被侵蚀殆尽了！
玄玦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杨序舟能感觉到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手臂在微微发抖，真是好兄弟啊，让他不由十分感动。
“那便杀了再带走！”冰狱鬼君袖袍一拂，杀气凛然，“魂魄总受得住吧？”
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杨序舟甚至能感受到她周身散发出的凌厉杀气。
“万万不可！”玄玦寸步不让，声音也沉了下来。
“鬼君应当比谁都清楚九幽鬼律——无故伤及凡人性命者，当投入蚀魂池，受万魂噬咬之苦，直至魂飞魄散！”
“为了一个尚未证实的猜测，鬼君真要赌上自己的千年道行？”
蚀魂池……魂飞魄散……
杨序舟听着这几个字，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能想象那该是怎样可怕的刑罚，光是听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他注意到冰狱鬼君在听到“蚀魂池”三个字时，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
这时杨序舟弱弱地举起手，声音细若蚊蚋：
“那个...我的意见...是不是也挺重要的？你们是不是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话音落下，客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冰狱鬼君冰冷的目光和玄玦焦急的视线同时聚焦在他身上，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
他能清晰地看到冰狱鬼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他会有胆子这么说。
玄玦则是一脸“你疯了吗”的表情，显然也被他的大胆发言吓到了。
冰狱鬼君冷冷地注视着他，那双冰眸中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墙壁上的冰霜仍在蔓延，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玄玦的额角已经渗出了冷汗，却仍坚定地挡在杨序舟身前。
杨序舟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但与之前纯粹的恐惧不同，此刻他心中还升起了一丝莫名的勇气。
这一刻，杨序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一句话，可能将决定三个人，不，两人一鬼的命运。
他得找个合理的理由，在不引起冰狱鬼君震怒的情况下，说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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