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唐宝踩着打卡机“嘀”声落下的最后一秒，冲进了公司大门。
她气息未平，胡乱扒了扒被晨风吹乱的额发。
帆布包刚甩上工位椅背，转身想去接杯温水醒醒神，脚步却顿住了。
不对劲。
办公室太安静了。
那种键盘和打印机交织成的、令人安心的嘈杂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几道黏腻的目光，像带了钩子，不轻不重地挂在她身上。它们并非直白地盯着，而是那种在余光中反复扫视，带着某种探究和审视的意味。
连最靠窗那个常年埋头代码、仿佛与世隔绝的同事，都破天荒地抬眼，敲击键盘的节奏慢得像在打量什么稀奇物件。那双平时只盯着屏幕的眼睛，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才又匆匆收回。
苏唐宝背上一麻，本能地感到不适。她低头飞快扫了眼自己。
简单的白衬衫，配着卡其裤，规规矩矩。没穿反，也没沾染任何污渍。
她故作镇定地拉开抽屉，指尖却收紧，指节泛白。她用余光在办公区巡视。
视线扫到邻座的张姐，对方的目光像触电般猛地弹开，手里的文件夹“啪”地一声没拿稳，纸张散了一地。张姐弯腰去捡，动作笨拙，那眼神里的探究几乎要冲破屏幕溢出来。
就在苏唐宝脑中警铃大作，怀疑自己是不是昨晚加班改错方案，不小心弄错了数据出了什么纰漏时，手腕被人从侧后方轻轻拽住。力道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糖宝，快！”
是同部门的林晓。她半张脸藏在工位隔断后，一双眼睛亮得骇人，像两盏小灯泡。手指拼命朝茶水间方向勾。
苏唐宝没动，心里还在琢磨着刚才那股诡异的气氛。
林晓等不及了，干脆绕过来，嗓音压得又低又急，像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急于分享。
“别愣着了，快跟我来！晚了就没好戏看了！”
不等她回应，林晓就攥着她的手腕，几乎是拖着她，一路小跑着进了茶水间。
厚重的玻璃门“砰”地合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窥探的视线。
林晓立刻贴了上来，肩膀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每个字都咬得清晰无比，像是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坦白从宽！你跟陆总，到底怎么回事？别想蒙我！”
“啊？”
苏唐宝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
手里刚接满温水的马克杯重重磕在台面上，温热的水溅出，烫在手背上，泛起细密的刺痛。她却感觉不到疼，只觉得血好像一瞬间涌上了头顶。
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结结巴巴地反问：
“你……你说什么呢？我跟总裁……我们就是上下级关系啊，还能有什么别的关系？”
话说出口，她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脸颊烧得厉害，像火烧一般滚烫。眼神慌得不知道往哪儿放，不敢直视林晓那双灼灼发光的眼睛。
“还装！”
林晓一指头戳上她滚烫的脸颊，那神情分明在说“你瞒不过我，我早就看穿你了”。
“昨晚设计部的小周，加班到深夜，在楼下红绿灯口，亲眼看见你上了总裁那辆黑色宾利——就是车牌号尾号三个8的那辆，全公司谁不认识啊！”
“她还特意拍了张模糊的侧影给我看，虽然糊，但那个帆布包、那身衣服，那纤细的身形，分明就是你！快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跟老板谈恋爱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原来是这样。
苏唐宝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狂跳的动静震得她耳膜发麻。连耳尖都开始不受控制地烧得通红。
她躲开林晓的视线，慌忙别过脸去，手指死死绞着衣角，指节泛白。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敢重新看向林晓，伸手轻轻拉住她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点急切和哀求，又带着点无奈的坦诚，急切地辩解：
“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昨天改方案改到快十一点才收拾东西，刚走出电梯，就撞见总裁的车停在楼下——他也刚忙完，准备走。”
“他看我一个人拎着电脑包，缩着脖子往公交站走，就摇下车窗问我顺不顺路，让我上车。我哪儿好意思啊，推辞了三四次！但他就是不肯走，他说夜里公交难等，一个女孩子走夜路太危险，硬要我上去。我这才磨磨蹭蹭上了车的！”
她怕林晓不信，又急急补充，眼神里带着点无奈的真诚。
“你想啊，公司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要是真有什么猫腻，我敢在公司楼下就上他的车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林晓眯起眼，视线像一台精密的检测仪，把苏唐宝上上下下打量了足有半分钟。
她的视线从苏唐宝泛红发烫的脸颊，滑到她紧张得攥紧马克杯、指节都泛白的手指，又落回她坦荡中带着点慌乱的眼底。
确认她语气里满是急着辩解的真诚，不像是强装镇定，林晓这才缓缓松了口气。她伸手用指腹轻轻点了点苏唐宝的额头，语气里带着点嗔怪和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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