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柔镇外的玉米地在夜色里泛着墨绿的浪,凌云匍匐在田埂后,军用望远镜的夜视镜片里,镇口的老槐树下影影绰绰站着十几个黑影,腰间的弯刀在月光下偶尔闪过冷光——是鞑靼的游骑兵,看装备绝非普通匪寇,马鞍旁悬挂的狼牙旗表明他们来自小王子的嫡系部队。
“他们在等什么?”王老兵压低声音,步枪的保险已打开,手指扣在扳机上微微发力。他身后的士兵们呈扇形展开,战术手电的光束全部调至最低亮度,在玉米叶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凌云调整望远镜焦距,看清了为首那人的脸——高鼻深目,左耳戴着三只铜环,正是鞑靼有名的“夜狼”巴图,去年在阳和口斩杀过三名明军百户,以残忍着称。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些游骑兵的马靴上都沾着新鲜的红泥,与红崖子矿区的土壤成分完全吻合。
“红崖子的铁矿,”凌云低声道,“他们不是在等我们,是在接应矿区的内应。”
这话像块石头扔进水里,士兵们的呼吸都急促起来。红崖子铁矿是工部最大的兵器原料产地,若被鞑靼控制,后果不堪设想。王老兵咬牙道:“难怪这几日矿上的运输队都没出现在官道上,我还以为是暴雨误了行程……”
“不止运输队。”凌云指着镇东头的粮仓,“看粮仓的烟囱,三天没冒烟了,里面肯定出事了。”
正说着,镇口的巴图突然打了个呼哨,三个黑影从镇西的阴影里窜出来,手里提着用油布包裹的长条物件,递给巴图时,油布滑落一角——露出的金属光泽在月光下刺眼无比,正是红崖子特产的高纯度铁矿砂。
“狗娘养的!”王老兵怒不可遏,“是矿上的监工!我认得那带头的,姓黄,上个月还来镇里喝花酒,说要给鞑靼‘送份大礼’!”
凌云按住他即将抬起的枪口:“别急,他们人比我们多,硬拼会吃亏。”他观察着镇子的布局,怀柔镇呈“回”字形,中心是片空场,四条街道像血管般通向镇口,“看到空场那口井了吗?”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空场中央的老井旁立着块石碑,刻着“永乐年间造”几个字。
“巴图要带铁矿砂走,必然会经过空场,”凌云在掌心画着简易地图,“王哥带三人去井里放炸药,记住用定时引信,五分钟就行。其他人跟我去东边的酒坊,那里的酒窖能藏人,等他们进入空场……”
“轰隆!”
话未说完,镇口突然响起爆炸声,巴图的队伍瞬间乱作一团。凌云惊讶地看向镇外,只见玉米地尽头亮起几道熟悉的红光——是空投箱里的信号弹!
“是李嵩!”王老兵认出了信号弹的频率,“他刚才趁我们不注意,摸去镇口扔了颗手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所有计划。巴图的游骑兵立刻反应过来,弯刀出鞘的声音在夜空中刺耳无比,巴图嘶吼着下令:“搜!把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该死!”凌云低骂一声,李嵩这手不仅没帮上忙,反而暴露了他们的位置。他当机立断:“计划不变,快!”
众人猫着腰穿过玉米地,刚钻进酒坊后门,就听见外面传来马蹄声和惨叫声——是李嵩被发现了。凌云咬了咬牙,对王老兵道:“按原计划,我去救他。”
“可是……”
“他知道张永的密室位置,不能死。”凌云抓起墙角的扁担,在煤油里浸了浸,又缠上布条,“酒窖的入口在灶台下面,记住,听到爆炸声就冲出去,用霰弹枪压制两边的房檐!”
推开门的瞬间,冷风裹挟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李嵩被两个鞑靼兵按在地上,脸上全是血,却还在挣扎着喊:“我知道矿砂藏在哪……放了我……”
“抓住他!”巴图一眼瞥见凌云,狞笑着挥刀冲来,“明朝的小崽子,敢坏我的事!”
凌云将点燃的扁担横扫过去,火舌舔上巴图的皮甲,逼得他连连后退。他趁机一脚踹开按住李嵩的鞑靼兵,拽起他就往酒坊跑:“闭嘴!跟我走!”
李嵩瘫在地上死活不动,哭喊着:“我不去!巴图答应我,只要交出矿砂就放我一条活路……”
“蠢货!鞑靼人的话你也信?”凌云气得踹了他一脚,余光看见巴图的队伍已堵住街口,“他们要的不是矿砂,是红崖子的矿脉图!你以为张永为什么让你当监工?就是要借你的手把图交出去!”
这句话像惊雷劈在李嵩头上,他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他……他说只是借矿砂炼些兵器……”
“没时间解释了!”凌云架起他往酒坊拖,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刚冲进酒坊,就听见王老兵在灶台后喊:“快下来!”
掀开地窖门的瞬间,空场方向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是王老兵提前引爆了炸药!砖石飞溅中,巴图的队伍被气浪掀翻,而酒窖的入口在灶台的掩护下,竟成了最安全的死角。
“咳咳……”李嵩呛着灰尘,眼神茫然,“张永……他真的要卖矿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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