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装配间的灯亮到凌晨三点。
老刘带着两个徒弟,把库存外壳扔进打磨机。白色塑料屑飞扬,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陆晨蹲在操作台前,用镊子夹起主控芯片,焊接到改过的板子上。
“厂长,你还会这个?”徒弟小陈好奇。
“以前学过。”陆晨前世参与过硬件项目,基础焊接难不倒他。焊点必须饱满,电源线路要加粗——为了续航。
老刘递过来打磨好的外壳。哑光质感,边缘圆润,握在手里像块鹅卵石。陆晨把主板塞进去,扣上后盖。开机。
屏幕亮起。
纯黑背景,细白字体。歌名《蓝莲花》缓缓滚动。陆晨插上耳机,按下播放。
前奏流出来。
音质干净,没有底噪。老刘自己装的试音耳机,居然调出了不错的声场。小陈凑过来听,眼睛睁大。“这……比市面那些强啊。”
“固件优化了解码算法。”陆晨旋转侧面的圆形按键,音量线性增大。手感扎实。“续航测了么?”
“测了俩小时,电量掉了百分之五。”老刘抹把汗,“真能做到三十小时。”
陆晨关掉机器。“做够五十台。外观必须一致,缝隙不能超过零点五毫米。”
“天亮前搞定。”
陆晨走出装配间。走廊昏暗,他靠在墙上,揉了揉发僵的手指。系统面板闪烁:【绝地求生(一)】剩余11小时22分。
还差钱。
晚上那顿饭,周大海果然选了最贵的酒楼。陆晨到的时候,对方已经点了一桌海鲜。
“贤侄啊。”周大海胖,笑起来眼睛眯成缝,“你爸在的时候,我们合作多愉快。现在这情况……我也难做。”
“周叔。”陆晨坐下,没动筷子,“塑料款二十万,我现在没有。”
周大海笑容淡了。“那谈什么?”
“但我有笔订单,下周能回款三十万。”陆晨从包里掏出MP3样机,推过去,“这是订金。”
周大海拿起来,掂了掂。“MP3?这玩意儿现在满街都是。”
“你听听。”
周大海狐疑地戴上耳机。按播放键。半分钟后,他摘下耳机,盯着机器。“这音质……你从哪弄的方案?”
“自己做的。”陆晨说,“周叔,你儿子读高中对吧?现在是不是吵着要买iPod?”
周大海没说话。
“这台成本不到一百五,续航三十小时。”陆晨说,“如果贴牌卖三百,你觉得会有学生买吗?”
“……你要我投资?”
“我要你宽限十天。”陆晨说,“十天后,我还你二十五万。多出的五万,是利息。如果还不上——”他顿了顿,“装配车间那五台注塑机,你拉走抵债。”
周大海摸着样机,沉默很久。“机器我拉走也卖不出价。”
“所以周叔不如赌一把。”陆晨给他倒酒,“赌我能活下来。以后晨光的塑料件订单,全给你。”
那晚周大海没给准话,但答应再等三天。
陆晨走回办公室,天快亮了。王建国趴在桌上睡着,手里还攥着手机。陆晨给他披了件外套,自己坐到电脑前。
邮箱里有新邮件。锐意设计发来的UI方案,三个版本。他选了最简洁的那个,回复:可,合同按分成签。
窗外传来鸟叫。
晨光亮起时,老刘敲门进来,抱着纸箱。“五十台,全好了。”他眼睛布满血丝,但腰板挺着。
陆晨开箱检查。机器排列整齐,白色外壳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随机抽了三台测试,开机,播放,按键。全部正常。
“刘师傅。”陆晨合上箱子,“带兄弟们去休息。下午跟我去趟金辉。”
“你真要去?”
“不然呢?”
老刘搓搓手。“那李明显然跟赵广富一伙的……”
“所以才要找他。”陆晨拎起箱子,“他最清楚这机器的价值,也最怕这机器落到别人手里。”
上午九点,陆晨带着王建国和老刘,站在金辉电子楼下。前台通报后,他们被领到三楼采购部。
李明办公室很大,落地窗外能看到厂房。他坐在皮椅里,没起身。
“陆厂长挺准时。”
陆晨把纸箱放在茶几上,打开。取出三台样机,一字排开。
“李经理可以试试。”
李明瞥了一眼,没动。“我时间有限。”
“那就直说。”陆晨拿起一台,开机,递过去,“这台机器,物料成本一百四,加工费二十,总成本一百六。我卖你三百,你贴牌卖四百五到五百。音质对标iPod,续航是它两倍。”
李明终于接过机器。他戴上耳机,听了半分钟。又拿起另外两台,对比检查。
“方案谁做的?”
“我。”
“专利呢?”
“正在申请。”陆晨面不改色,“李经理,金辉现在缺的是品牌溢价。你们做了这么多年代工,该往上走了。这款机器——”他指着样机,“可以成为金辉转型消费品牌的敲门砖。”
李明放下机器。“月产能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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