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冬香刚坐直身子,就听见房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程炎火探进头来,目光快速扫过房间 —— 看到她靠在床头安然无恙,又轻轻点了点头,没说话,转身就把门带上了。
那短暂的一瞥,让梅冬香心里刚燃起的期待瞬间凉了半截,莫名的失落涌了上来。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开始胡思乱想:他是不是看出自己翻了他的笔记?是不是觉得自己太冒失,不想搭理自己?还是他根本没把自己的想法放在心上?
正琢磨着,木屋外忽然传来 “叮叮当当” 的声响,像是在切菜,又像是在摆弄锅碗瓢盆。没过多久,一股浓郁的饭菜香从厨房飘了过来,混着腊肉的咸香和竹笋的清香,勾得梅冬香肚子咕咕直叫。她这才反应过来,程炎火是在忙着做饭,刚才只是进来确认她的情况,并不是故意冷落她。
失落的情绪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暖意。又过了约莫半个小时,房门再次被推开,程炎火还系着围裙走了进来,笑着说:“吃饭了,能下来吃吗?老躺着对身体不好,适当活动活动筋骨,也有利于脚伤恢复。”
他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扶着梅冬香的胳膊,让她慢慢坐起身,又弯腰帮她换上一双柔软的布鞋 —— 鞋面是蓝色的粗布,鞋底纳着细密的针脚,看着就很舒服。“这是我叶桃婶的鞋,她脚型跟你差不多,你先凑活着穿,走路能稳当点。”
梅冬香靠在程炎火的胳膊上,慢慢挪到餐桌前坐下。桌上摆着两大碗菜:一碗腊肉炖竹笋,油亮的腊肉块裹着嫩黄的竹笋,咸香扑鼻;一碗清炒青菜,翠绿欲滴,看着就有食欲。程炎火又给她盛了一碗米饭,递到她手里:“山里没什么好东西,你多吃点。”
梅冬香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竹笋放进嘴里 —— 腊肉的香味渗进竹笋里,鲜嫩又入味,比城里酒店的菜还好吃。她胃口大开,不知不觉就把一碗米饭吃完了,连菜也吃了大半。放下筷子时,她才发现程炎火正笑着看她,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你做的饭太香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这么多过。”
程炎火闻言,又从墙角拿过一对拐杖递过来:“这是我刚去村里借的,你拄着它,能在木屋附近活动活动,别走远就行。适当走动走动,能让气血流通,总躺着反而不利于恢复。”
梅冬香接过拐杖,眼眶忽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 —— 她长这么大,除了父母,还没人这么细心地照顾过她。在城里,她总是一个人打拼,受了委屈也只能自己扛,可在这里,程炎火却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连一双合脚的鞋、一对方便的拐杖都想到了。
她试着拄着拐杖站起来,慢慢走了两步,虽然脚腕还有些隐痛,但比上午好多了。程炎火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提醒她:“慢点走,别着急,小心脚下。”
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梅冬香拄着拐杖,坐在木屋前的石阶上晒太阳。远处的山林层层叠叠,绿意盎然;近处的竹林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她看着眼前的美景,心情也舒展了很多,之前想让程炎火看相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可程炎火实在太忙了 —— 刚坐下没一会儿,程富就来找他,商量水库大坝加固的细节;程富刚走,电力公司的人又到了,说村口的电线杆已经立好了,下一步要拉线安装变压器,过不了几天,程家峁就能通电了。
梅冬香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讨论通电后的规划 —— 村民们可以用上洗衣机、冰箱,晚上可以亮着灯看电视,村里的加工厂也能顺利开工。她在脑海里憧憬着通电后山村的景象:夜晚的村子不再是一片漆黑,家家户户的窗户都亮着温暖的灯光,孩子们在灯下写作业,大人们在院子里聊天,偶尔传来几声欢笑…… 想到这里,她脸上不由得洋溢起甜甜的笑容。
晚饭比午饭简单,只有两样清爽的素菜,但梅冬香还是吃得很香。程炎火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提醒:“少吃点,等会儿还有一碗汤药要喝,吃太多会撑得慌。”
“谁让你烧得这么好吃,我实在忍不住嘛!” 梅冬香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
喝完程炎火熬的汤药,梅冬香果然觉得肚子胀胀的,有些后悔刚才吃太多。程炎火又端来一盆热水,蹲在她面前,帮她把鞋袜脱掉,让她把脚放进热水里泡着。温热的水包裹着双脚,舒服得让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泡完脚,程炎火又拿出新采的草药,细心地帮她敷在脚腕上,用纱布缠好,再扶她上床躺下。
躺在床上,梅冬香心里涌动着一股莫名的幸福感 ——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精心地伺候着,像公主一样。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洒在床前,木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程炎火收拾碗筷的轻微声响。她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意,心里暗暗想着:要是能一直这样,好像也不错。
夜色刚漫过木屋的窗台,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程丹风风火火地推开了木屋门,额头上满是汗珠,头发也有些凌乱,一进门就朝着梅冬香连连道歉:“梅姐,真是对不起!柳姐走山路还是不行,今天下山比昨天上山还困难,她腿肚子疼得厉害,走走停停,足足走了快三个小时才到乡里。结果到的时候,最后一班去城里的班车已经走了,还好指挥部有人要回城里,顺路把她捎上了。我紧赶慢赶往回走,还是到现在才回来,你脚好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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