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廖凡睡眼惺忪地推开静室大门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老、老大这这是哪位?”
他结结巴巴地指着静室角落里一个盘膝而坐的陌生男人。
那男人看起来三十岁上下,面容普通,是那种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类型。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气息微弱,面色苍白,一副营养不良、久病缠身的样子。
此刻,他正捧着一个比他脸还大的海碗,“稀里呼噜”地喝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兽肉粥,那架势,仿佛饿了八辈子,活像刚从哪个难民营里逃出来的。
这画风,与云顶天宫这仙气缭绕、金碧辉煌的环境,简直是格格不入。
“捡的。”沐瑶清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她正坐在桌前,手里把玩着那枚来自丹王古家的鎏金请柬。
“捡捡的?”廖凡的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老大就是老大,别人出门捡钱捡法宝,她出门捡人!还是个看起来随时都要嗝屁的病秧子。
这爱好,多少有点离谱。
“老大,你这是不是有点太善良了?”廖凡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这不夜城里,来路不明的人多了去了,万一是别家派来的探子咋办?要不,我先把他敲晕了,搜个魂?”
角落里正埋头喝粥的“阿福”(前·子鼠),听到“搜魂”两个字,拿碗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差点把滚烫的肉粥洒自己一手。
他心里把廖凡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你礼貌吗?张口闭口就要搜魂?我这刚出狼窝,又入虎口,这班子里的同事,看起来脑子好像都不太正常的样子!
“他叫阿福,从今天起,就是我们的人了。”沐瑶清终于抬起头,瞥了廖凡一眼,“去,给他弄个新的身份玉牌,就说是你老家来的远房表哥,脑子不太好使,别让他到处乱跑。”
“啊?哦好嘞!”廖凡虽然一头雾水,但老大的命令,他向来是无条件执行的。
他走到阿福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新来的“表哥”,用一口带着浓郁东北大碴子味的腔调说道:“那啥,表哥啊,以后跟我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瞅你这瘦的,跟个猴儿似的,得多吃点!来,粥喝完了没?锅里还有!”
阿福:“”
他堂堂天机阁顶级杀手,现在不仅沦落到要用“阿福”这种狗名,还平白多出来一个咋咋呼呼的东北“表弟”?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的班味儿,都没今天这么重。
“办完事,带他去城西黑市。”沐瑶清的声音再次传来,“秦月说,她在那里感应到了一丝特殊的召唤。你们去探探路,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黑市?”廖凡一听,眼睛亮了,“好嘞!老大你就瞧好吧!搞情报这块,我廖凡要是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沐瑶清看着他那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置可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滚了。
她对廖凡搞情报的能力,持严重怀疑态度。
让这家伙去搞情报,恐怕还不如让他去后厨颠大勺来得靠谱。
派他去,主要是为了掩人耳目。真正的“探子”,是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点呆傻的“阿福”。
一个咋咋呼呼的纨绔子弟,带着一个病恹恹的远房表哥,去鱼龙混杂的黑市闲逛,这组合,任谁看了,都不会把他们和“探子”联系在一起。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打发走廖凡和阿福后,沐瑶清又将石磊叫了进来。
“老大,有何吩咐?”石磊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但眼神中充满了绝对的信任。
“丹师宴,就在今晚。”沐瑶清将那张鎏金请柬递给他,“古长风吃了那么大的亏,今晚必定会布下天罗地网。宴会上,他会以丹术向我挑战,试图在所有人面前,把我踩下去。”
“需要我做什么?”石磊的声音很沉稳。
“你什么都不用做。”沐瑶清摇了摇头,“你和秦月,今晚都不用去。你们留在揽月台,守着星河。”
“这是我的战场,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但我需要你,在我离开之后,做一件事。”
她附耳过去,对石磊低声交代了几句。
石磊听完,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沉声吐出一个字:
“好!”
城西,黑市。
这里是不夜城的另一张面孔。
如果说城中心是修士们追求长生、交易资源的仙家集市,那这里,就是欲望、罪恶和鲜血交织的地下王国。
空气中永远飘荡着一股血腥、霉变和劣质丹药混合的刺鼻气味。狭窄的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来路不明的货物:沾着血迹的法宝、残缺不全的古籍、从尸体上扒下来的储物袋,甚至是关在笼子里,眼神麻木,等待被当成炉鼎或实验品出售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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