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银丝自林川的识海深处延伸,穿透现实与虚幻的边界,仿佛一根探寻命运的触须。
他的意识随之沉入一片混沌的虚空,那里,一枚灰色的、布满古老裂纹的眼球静静悬浮,正是灰羽之眼。
而在眼球的正下方,一个由无数光丝交织而成的“共生之茧”正随着他的心跳而脉动。
茧的内核,一簇微弱如豆的火苗,正顽强地燃烧着。
“看到了吗,小子。”老卜那苍老而虚无的声音在识海中回荡,不带一丝情感,却仿佛能洞穿万古,“那就是‘涅盘之核’。它非金非石,非神非魔,乃是你一身情之所钟,念之所系,以人间烟火淬炼出的情火凝聚而成。你每救下一人性命,心生一丝怜悯;每守护一人周全,心生一分牵挂,这火苗便会壮大一分。天道所惧的,并非你那点微末的修为,更不是你妄图飞升的野心。它惧的,是你以这凡俗七情,点燃逆天之火,将它那冰冷无情的秩序,烧出一个窟窿。”
林川的意识体在识海中凝聚成形,他凝视着那团微弱的火苗,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七女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苏晓的笑声像春日溪水叮咚,秦雨桐熬汤时指尖的温度曾拂过他掌心,林夏写菜单时墨香混着辣油的气息扑面而来,顾晚调试晶灯时轻哼的小调在耳畔萦绕,叶知夏敲击屏幕的节奏如心跳般熟悉,楚歌搬箱时衣角带起的风掠过脚踝,沈清棠低语时发丝扫过脖颈的酥痒……这一切,都化作暖流注入那团火焰。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既然它怕烧,那就彻底烧了它的规矩。”
意识回归现实的瞬间,厨房里浓郁的烟火气将他包裹。灶台跳跃的橙红火舌映照着锅壁泛起的油光;铁锅“滋啦”爆响,辣椒呛人的噼啪声与远处街巷隐约传来的市井喧嚣交织;花椒麻香、豆瓣酱醇厚、骨汤奶白的复合香气层层铺展;空气被热浪蒸得微微扭曲,围裙布料贴在手臂上已有汗湿的黏意;虽未入口,但舌尖已不由自主泛起辛辣的期待。
七个身影正如同穿花的蝴蝶般忙碌着,为即将到来的“川味小馆周年庆”做着最后的准备。
苏晓踮着脚,正将一串串红色的灯笼挂在屋檐下,活泼的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灯笼纸在风中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秦雨桐守在灶台边,小火慢炖着一锅老鸭汤,汤色奶白,香气醇厚得令人心安,她偶尔掀盖撇沫,热气扑上面颊,熏得睫毛微颤。
林夏趴在餐桌上,正用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奋笔疾书,菜单上一个“辣到升仙套餐”的菜名旁,还画了个吐着火的小人,俏皮又嚣张,墨迹未干,指尖蹭上一点乌痕。
顾晚则在一旁调试着她亲手设计的“七情灯”,那是由七种不同颜色的晶石打造,据说能根据客人的情绪变幻光芒,此刻蓝光轻闪,似应和着她专注的心绪。
叶知夏正拿着平板电脑,指尖飞快地滑动,敲定着周年庆活动所需的最后一笔资金,屏幕反光映在她镜片上,像流动的数据星河。
角落里,身手最好的楚歌正像一只勤劳的蚂蚁,将一箱箱顶级的食材从储藏室搬运出来,码放得整整齐齐,汗水浸透肩头布料,在晨光中泛出深色印记。
而沈清棠,她站在一口崭新的大铁锅前,神情庄重而虔诚。
她将手上那对雕刻着凤凰图腾的“双生凰”戒指褪下。那并非凡物,而是以远古凤凰精魄封印而成的契约法器,与林川体内“涅盘之核”同源共鸣。
在众人屏息注视下,她催动体内灵力,引动心火燃起。
炉膛中的火焰骤然转为幽蓝,带着灼热的情感波动。
坚硬的灵金在心火中缓缓熔化,最终化作两滴金色的液体,被她小心翼翼地滴入滚烫的铁水中。
随着“滋啦”一声轻响,金液融入新锅,仿佛将凤凰的灵魂烙印了进去。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震荡扩散开来,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所有人停下动作,抬头望向锅中。
苏晓的手僵在灯笼绳上,叶知夏的平板滑落桌面,秦雨桐忘了关火,汤水微微溢出锅沿,顾晚手中的晶灯骤然亮起刺目的金光。
就在那刹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漆黑的锅底,一个由金色火焰构成的凤凰巨像虚影一闪而过,羽翼舒展,翎毛分明,发出一声穿透灵魂的清越啼鸣!
那是“涅盘之核”与“双生凰”产生共鸣,初次苏醒的征兆!
老卜眼角微不可察地扫过那抹金光,瞳孔一缩,随即恢复死寂。
他低声喃喃:“……又来了。这种不该存在的火。”
正此时,小馆的木门被“砰”的一声推开,老卜那干瘦的身影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寒气闯了进来。
他看也没看众人惊魂未定的脸,直接将一块布满裂纹、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侵蚀的沙漏残片扔在桌上。
“黑巢那帮阴沟里的老鼠,在港口区重启了‘暗影织网’。”他的声音嘶哑而急促,“他们在试图用那邪门的阵法,强行勾连地心深处的异能龙脉。最多三日,法阵一旦完成,整个翡翠城都会被地脉狂潮撕裂,沉入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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