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中热油滋滋作响,赤红的干辣椒与花椒在金黄油浪中翻滚碰撞,噼啪炸裂,腾起一缕辛辣刺鼻的浓烟,直冲鼻腔,呛得人眼眶微酸。
林川手腕一抖,鸡块裹着烈焰坠入锅中,火舌猛然蹿起半尺高,映亮他紧绷的下颌线。
T恤被汗水浸湿,贴在起伏的背肌上,每一次颠勺都带动肩胛如鹰翼般收拢又展开,金属与铁锅撞击声清脆连贯,像一场无声的战鼓。
就在这烟火蒸腾、香气炸裂的瞬间,一道细微却清晰的“嘶啦”声刺入耳膜。围裙边缘被案板角翘起的剔骨刀划开,裂口从腰侧蔓延至臀部,布料翻卷,露出底下磨旧的帆布内衬。
“哎呀!川哥,你的战袍破了!”苏晓像只受惊的小鹿蹦进来,包子咬了一半,腮帮子鼓鼓囊囊,大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里满是夸张的心疼,“我来补!我新学了十字绣!”
话音未落,门边传来冰棱碎裂般的嗓音:“就你那针脚?缝出来怕是比狗啃过的抹布还难看。”叶知夏倚着门框,双臂环抱,黑发垂落肩头,嘴角噙着一丝冷意,目光却早已落在林川腰间那道裂口上。
“你——!”苏晓气得脸颊涨红。
“都给我闭嘴!”楚歌的身影如山岳般堵住门口,砂锅大的拳头轰然砸向木桌,整张桌子应声翻倒,碗碟哗啦散落,震得灶台上的汤锅盖子都在跳动。
“一大早吵什么?今晚负重越野加两倍!”
厨房骤然死寂,唯有辣子鸡在油中持续爆裂,发出细密如雨的“滋滋”声,空气里弥漫着焦香与躁动。
这时,叶知夏已无声上前,指尖轻巧地解下林川腰间的围裙。
她不知何时从袖中取出一个墨绿色丝绒小包,打开后是一枚银针、几缕深蓝丝线,还有一小块羊皮垫。
她捻针穿线,动作娴熟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针尖带着丝线在粗布间穿梭,发出极轻的“簌簌”声,像春蚕食叶。
指尖偶尔擦过林川的腰侧,隔着薄布传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她低头缝补,睫毛在阳光下投出细密阴影,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仿佛手中不是一件厨用围裙,而是某件需以生命守护的信物。
林川望着她,喉头微动,忍不住低笑:“堂堂叶氏集团的冰山总裁,还会做女红?”
叶知夏没抬头,唇角却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声音清冷如晨泉滴石:“我们签的雇佣合同里,也没写我不能关心一个人。”
阳光从后厨窄窗斜射而入,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晕,发丝边缘泛着光,像是被神明轻轻吻过。
林川右眼的灰色瞳孔微微收缩。那片常年被血雾与断壁残垣占据的未来图景,悄然褪色。
七十二小时内的画面开始重组:不再是尸横遍野,而是一个静谧的黄昏。
她抱着那柄凶名赫赫的“断魂刀”,坐在小馆门前的石阶上,裙摆沾着尘土,眼神却安宁如水,像是在等一个晚归的丈夫。
一股暖流自心口涌上,他嘴角扬起,笑意真实而温热:“这块补丁……可比龙组最高荣誉的勋章还要亮眼。”
早餐过后,客厅战火重燃。
七位女子围坐一桌,“七情牌”牌局正酣。
规则荒诞却令人心痒:输者须当一日“林川妈妈”,从叫早到暖床,无所不包——最后一条,是她们偷偷加的。
“清一色,杠上开花,自摸!”顾晚慵懒推牌,媚眼如丝,朝林川抛了个飞吻,“川哥今天归我了~”
“你出老千。”叶知夏目光如刀,直指她藏在袖口的那张“红中”。
楚歌懒得废话,一拳砸桌,力道之猛竟将整张实木桌掀翻,牌纸如雪片纷飞。
“重来!”
女人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而林川早已悄然起身,穿过散落的牌纸与碎瓷,走向角落吧台。
他需要静一静。
笔尖刚落纸面,指尖却传来一阵隐痛。殷红血珠从指腹渗出,顺着笔杆蜿蜒而下,滴在菜单纸上。
诡异的是,那血并未晕染,反而如活物般缓缓延展,自行游走,勾勒出一个残缺的弧形纹路。那轮廓,竟与他梦中反复出现的远古长弓惊人相似,正是传说中的“星陨弓”一角。
一阵陈年烟草混合着潮湿泥土的气息悄然飘来。
老卜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仿佛从未离开。
他没说话,只是将一枚布满裂纹的龟甲“咚”地扔在吧台上,声音沉闷如丧钟。
“‘狼哥’传来的消息。”老卜嗓音沙哑,像锈铁摩擦,“子夜,刀锋巷。他会带着‘影刺’最后的机密情报现身——关于‘冥王’的真身。”
林川笔尖猛地一顿,纸上划出一道深红血痕。
他没有回头,声音低哑:“不可能!那一爆炸……我亲眼看见他的尸体沉进海里!”
老卜轻笑,笑声里满是讥诮:“你以为‘影刺’的人,那么容易死?他是活下来了。带着比死更痛苦的记忆回来的。他活着,林川。不仅活着,还带着足以焚尽这座城市和所有人的恨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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