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隐约的焦羽味,如同一根无形的针,瞬间刺破了沈清棠的镇定。
她动作停滞,银针悬在林川的穴位上方,指尖微微发颤。
这味道不是炭火燎过辣椒的呛人焦香,也不是汤底熬干后锅底黏糊的糊味。
它更像某种羽毛在烈焰中蜷缩、崩裂、化为灰烬时散发出的气息,带着一丝金属燃烧后的腥甜,又混杂着远古祭祀中焚香与血祭交织的肃杀。
她仿佛看见一片片赤金色的羽毛从虚空中飘落,在接触到地面的刹那燃起幽蓝火焰;似有低沉的鸣叫自地底传来,如泣如诉,像是被囚禁千年的灵魂在嘶吼;她的皮肤泛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仿佛那火焰并非遥不可及,而是正顺着经络爬向她的心脏。
那不是普通的焦糊味,而是一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记忆,带着焚身泣血的悲鸣,与她午夜梦回时看见的凤凰烈焰如出一辙。
林川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唇色褪尽,连耳垂都失去了血色。
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眸里,翻涌起他从未见过的恐惧。那不是对死亡的惧怕,而是面对宿命无法挣脱的绝望。
他心中一紧,强行压下经脉中乱窜的灼痛,左眼的金色光芒悄然亮起。
鬼眼洞开,未来的景象碎片如潮水般涌入。
七十二小时内的未来,画面破碎而混乱:街道崩塌、人群奔逃、城市上空乌云翻滚如墨汁倾倒。
可唯有一个场景无比清晰:
幽深如墨的翡翠湖底,沈清棠站在一片涌动的黑暗中心,双手捧着一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核心。
水波扭曲了她的轮廓,却让那份神圣感愈发凝实。
她周身缠绕着无数黑丝般的能量触须,如同活物般钻入她的身体,每深入一分,她的面容就苍白一分。
她的嘴唇微动,似乎在低语什么,但林川听不见,只听见自己心脏撕裂般的声音。
而他自己,则狼狈地跪在湖岸边,新换的黑布早已被鲜血浸透,左眼不断淌下刺目的血泪,那是一种源于灵魂被撕裂的绝望。
风穿过他的指缝,带着湖水的寒意和铁锈般的血腥气,**触觉冰冷刺骨**;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像是山体崩塌,又像是某种古老锁链断裂的轰鸣,**听觉震撼得让他几乎失聪**。
“怎么了?”他不动声色地收回鬼眼,声音因虚弱而有些沙哑,喉间还残留着幻象带来的灼烧感。
沈清棠猛地回过神,摇了摇头,强笑道:“没什么,可能……可能是汤熬太久了。”她收起银针,眼神却不敢与他对视,起身快步走向灶台,搅动着锅里翻滚的红汤。
辣油溅起几滴落在手背,带来短暂的灼痛,她却恍若未觉。
她用力搅拌,让浓郁的花椒与干辣椒香气重新弥漫开来,试图用这熟悉的辛辣掩盖那不祥的气息,那是属于人间烟火的味道,是他们还能活着的证明。
林川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肩头,勾勒出一道单薄却倔强的剪影。
他的指尖颤抖愈发剧烈,不只是因为经脉中的余痛,更是因为刚才那一幕未来图景中,她眼中最后的光熄灭时的模样。
七贤街,老卜的密室里,空气压抑得如同凝固的琥珀。
烛火摇曳,将墙上斑驳的卦象拉长成扭曲的影子,像无数挣扎的手臂。
空气中飘浮着陈年木料与干枯草药混合的气息,沉重而滞涩;偶尔传来瓦片轻响,不知是风还是夜行兽类掠过屋顶,令人心神不宁。
那只盛放着“星陨弓”的古朴木匣,被端正地摆放在一块不规则的“镜渊碎片”之上。
匣上的符文与碎片中的暗光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座复杂而诡异的卦象法阵,每当光线微动,那些纹路便似活物般缓缓流转,诡谲迷离。
“万物皆有魂,力量亦然。”老卜的声音干涩而凝重,像是两块砂石在摩擦,“凤凰之力,其‘核’在其‘魂’。上古那场大战,为了防止这股力量被滥用,神明以无上伟力设下封印,强行将‘核’与‘魂’分离。‘核’沉于翡翠湖底,化为镇压‘暗影织网’的阵眼;‘魂’则化为血脉,流传于守核者一族。”
他的目光如炬,直直射向林川,随后又转向了一旁满脸困惑的沈清棠,“她,就是这一代的守核者,生来便承载着凤凰之魂。而现在,湖底的‘暗影织网’正在复苏,它要吞噬‘核’的力量。一旦‘核’受到侵蚀,出于同源的本能,它会疯狂召唤‘魂’的力量回归。届时,核魂强行合一,这丫头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如此恐怖的力量,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魂飞魄散,与核同焚。”
林川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说重点。”
“重点是,必须在‘核’被彻底惊醒之前,斩断它与‘魂’之间的共鸣。”老卜一字一顿,枯瘦的手指指向林川,“而斩断共鸣的钥匙,就是你。你的双生血脉,是唯一能凌驾于这股力量之上的存在。以你的血为引,重塑她体内的血脉秩序,让她体内的‘魂’,承认一个新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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