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我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疲惫,“回去吧。”
指令下达的瞬间,它那僵直的身躯仿佛被解除了束缚,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转身,利落地跳入来时的水通道,“扑通”一声没入漆黑的水里,消失不见。
我仔细用手电光扫过四周。破损的壁画,一推石鼓,寂静无声。除了我自己因为紧张而加快的心跳声,再无异响。危险似乎暂时远离了。
湿透的潜水服紧紧黏在皮肤上,冰冷且沉重,风一吹,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真要大病一场。
我深吸一口气,支撑着发软的双腿站起来,找到一处相对背风、隐蔽的角落,开始费力地脱下这身湿冷的“壳”,准备换上干燥保暖的衣服。
手电的光柱在死寂的密室里徒劳地扫射,试图寻找无邪他们留下的任何踪迹,一个模糊的脚印、一道刻痕,甚至一丝若有若无的人气。
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有厚重的灰尘在手电光下无声飞舞,如同这座钢铁坟墓的呼吸。太安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耳膜里鼓动的声音,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那股从深海一路追随而来的勇气,终于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里消耗殆尽。我攥紧手电筒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颤,腿像灌了铅般钉在原地。
完了。
我根本不敢再往前走了。“呜呜呜.......”
而无邪那边他们正在躲避机关。
通道内一片混乱,尖锐的破空声不绝于耳。
咻——!
咻——!
无数箭矢从墙壁两侧的孔洞中连绵不断地射出,带着致命的呼啸。胖子抡起工兵铲奋力格挡,金属碰撞声叮当作响,火花四溅。
陈教授整个人几乎缩在胖子宽厚的后背后面,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嘴里不住地絮叨着,声音带着哭腔:哎呦喂!这、这怎么没完没了啊!妈呀!祖师爷保佑!谁来、谁来救救我们啊!
阿宁则凭借矫健的身手在有限的空隙间闪避,偶尔用手枪点射破坏几个箭孔,但效果甚微。
死胖子你顶住啊!无邪喘着粗气喊道,额角全是冷汗。
胖爷我倒是想顶!胖子骂骂咧咧地回嘴,手臂已然发麻,这他娘的是连环机关!再不想法子,咱们都得变成刺猬!
咻——!
有一支淬着寒光的箭矢即将洞穿无邪的身体电光石火间,之前缩在胖子身后的陈教授,浑浊的老眼里骤然迸射出与他年龄、气质全然不符的锐利精光!他佝偻的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晃,下一个瞬间,竟已不可思议地出现在无邪身侧!
那速度快得超出了人类的极限,甚至带出了一道残影。
他干瘦却异常有力的手臂猛地环住无邪的腰肢,用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将他往自己怀里一带!
“嗖——!”
箭矢擦着无邪刚才站立处的空气疾射而过,深深钉入对面的墙壁,尾羽兀自剧烈颤抖。
一切发生在呼吸之间。
无邪惊魂未定,只觉腰间一紧,一股大力传来,人已被带离了原地。他愕然转头,对上的是陈教授近在咫尺的脸——那张脸上此刻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种冰冷的、全神贯注的警惕,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胖子举着工兵铲,大张的嘴巴能塞进个鸡蛋,差点忘了格挡迎面而来的箭矢。
就在这当口,通道里的机括声戛然而止。
咔嗒。
最后一声轻响过后,箭雨停歇,只留下满墙颤动的箭羽和死一般的寂静。
无邪还僵在陈教授突如其来的怀抱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老人近在咫尺的脸,仿佛要从那张恢复平静的皱纹里找出方才惊鸿一瞥的真相。
胖子最先回过神,把工兵铲往地上一杵,故意粗声粗气地打破沉默,喂喂,说你们俩呢!抱够了嘛?
胖子话音未落,无邪猛地一个激灵,像是被烫到般从陈教授怀里弹开,耳根瞬间红得滴血。
陈教授顺势松开了手,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在两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他枯瘦的手指缓缓抬起,沿着下颌线摸索到耳后。
只听极轻微的一声。
他竟从脸上揭下一层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面具下露出的,是一张完全熟悉脸庞。
无邪的瞳孔骤然收缩,所有的震惊、困惑都在这一刻化为难以置信的悸动。他死死盯着那张面具下清隽冷毅的熟悉脸庞,耳根的红晕迅速蔓延至整张脸,连呼吸都滞住了。
“……小哥?”
胖子手里的工兵铲一声掉在地上,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我、我去......老陈你......你他娘的是小哥?!
张麒麟淡淡地瞥了胖子一眼,算是默认。他伸手轻轻拂去无邪肩上不知何时沾到的灰尘,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无邪感觉被他指尖碰过的地方像着了火,整张脸烫得能煎鸡蛋,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一直假扮陈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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