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感觉他后背的肌肉绷得像块铁板。陈诺没回头,只是将原本就挺直的脊梁骨又往上拔了拔,声音依旧平稳,但那份客气里已然掺入了冷硬的防备:“胖爷有何指教,不妨明说。”
“指教?不敢当。”胖子嗤笑一声,短粗的手指像指挥棒似的凭空点了点陈诺,又划过他身后那几个同样神色紧绷的伙计,“就是觉着稀奇。几位这一路跟得那叫一个‘寸步不离’,咱们踩过的坑,你们绕道;咱们触发的机关,你们看戏;咱们跟禁婆小姐姐亲密接触的时候,几位更是躲得连个影儿都不见。怎么,这‘长见识’还带自动避险功能的?雷达比咱们家小哥还灵?”
他这话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无邪脸上的疑惑开关。无邪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他看看我们,又回想着一路上的蛛丝马迹,眉头越皱越紧:“胖子这么一说……确实。好几次我感觉身后有动静,回头却什么都没有。而且……”他顿了顿,视线落在陈诺那身几乎看不出跋涉痕迹的冲锋衣上,“你们太‘干净’了,不像是一路摸爬滚打进来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胖子和无邪观察得太细了!我们确实靠着陈诺那份来历不明但极其精准的“内部路线图”,避开了大部分已知的危险和麻烦,力求悄无声息。没想到这份“顺利”反而成了最大的破绽。
“啧,”胖子趁热打铁,双手一摊,表情夸张,“瞧瞧,连咱们天真同志都发现问题了。我说俞小姐,陈管事,您二位这‘观光团’,装备精良,路线明确,目标清晰——可别告诉我,你们是拿着这海底墓的VIP免排队快速通行证来的?”
压力瞬间全压到了我们这边。陈诺沉默着,他显然不擅长,或者说是不屑于在这种情境下编织完美的谎言。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那是一种随时准备爆发,却又因我的存在而强行按捺的冲突感。
就在这僵持不下,空气仿佛都要凝结出冰碴子的时刻,一个清冷平缓的声音,像把薄而利的刀,切断了几乎凝固的空气。
“他们在找东西。”
是张麒麟。
他一直沉默地站在阴影边缘,像一座亘古存在的冰山,此刻突然开口,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没有看我们,那双淡然的眸子正落在汪藏海那具干尸微微敞开的衣襟处。
“什么东西?”无邪下意识地追问。
张麒麟没回答,只是将目光缓缓移向我们,最终定格在我脸上。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情绪,却像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心脏砰砰直跳。找东西?我不知道呀?我也疑惑地看向陈诺,却见他脸色微变,虽然极其细微,但我知道,张麒麟说中了!
胖子顿时来了精神,铜铃大眼瞪得滚圆:“好啊!果然是把胖爷们当问路石了亚!”
“胖子!”无邪低喝一声,制止了他过于血腥的威胁,但眼神里的警惕和失望也显而易见。“小鱼,陈诺,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到底要找墓里什么东西?”
我百口莫辩,急得直跺脚:“我没有!我真不知道!我们就是跟着你们,啥也不知道啊!”只能死死盯着陈诺,用眼神传递我滔天的疑问:大哥!你到底背着我干了啥?!
陈诺在我的目光逼视下,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他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只是胸腔的一次无力起伏。然后,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向众人灼灼的视线,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家主命令,无可奉告。”
这短短的七个字,像一块生铁砸在寂静的空气里,沉闷而干脆。
“得!”胖子立刻送上一个大大的白眼,嘴角撇得能挂上油瓶,“又来了!你们这帮人,一个个都是属蚌壳的,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一旁的无邪也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无奈表情,抬手揉了揉眉心,叹道:“我就知道……”
张麒麟依旧静立如松,但那双深潭似的眸子里,墨色仿佛又沉凝了几分,无声的压力弥漫开来。
我被他这直白的拒绝噎得够呛,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喂!你吓我一跳!” 我还以为他真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答案呢,结果就这?
眼看气氛又要僵住,我赶紧往前站了一步,硬生生插进他们视线交锋的无形战场中间,脸上堆起尽可能真诚的笑容,先对着满脸不爽的胖子说道:
“胖爷,您先消消气儿!” 我双手合十,做了个讨饶的手势,语气带着点恳求,“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他们绝对、绝对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您看啊,要是真有坏心,前面为什么不直接用麻醉枪直接把你们撂倒呢?”
胖子瞅了瞅小哥,又瞥了眼无邪,随即冲我们扯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成啊,既然有小鱼同志给你们打包票,胖爷我就姑且当一回睁眼瞎。不过——”他话锋一转,双手一摊,“咱们现在可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前账可以秋后算,但这鬼地方七拐八绕的,你们既然有本事跟进来,总有出去的道儿吧?别告诉我是蒙着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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