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域驶入概率之海时,像被投入了一锅沸腾的星云汤。
眼前的景象每时每刻都在瓦解与重生:刚才还是固态的陨石,下一秒就化作液态的星雨;远处明明是冰封的行星,眨眼间却变成燃烧的火焰旋涡;甚至连领域自身的轮廓都在微微闪烁,时而变得透明,时而分裂成十几个重叠的虚影。
“这地方……物理规则是块橡皮泥吗?”赵雷伸手想去触碰窗外一缕紫色的光带,那光带却在接触前突然坍缩成一颗黑色的奇点,又在下一瞬炸开成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我刚才要是再快点,手会不会也跟着变成别的东西?”
楚风的空间坐标仪彻底失控了,光屏上的数值像疯了一样跳动,时而显示他们在亿万光年外的黑洞边缘,时而显示他们还停留在镜像迷宫的出口:“不是规则在变,是‘所有可能的规则’都在同时生效。这里的每个粒子都处于‘无限叠加态’,我们看到的‘现实’,只是无数可能性中随机显化的一种。”
他话音刚落,领域突然剧烈颠簸。窗外凭空出现了一支由骷髅战舰组成的舰队,炮口正对着他们开火——但炮弹在半空中突然变成了彩色的泡泡,舰队也在一阵扭曲后,化作一群发光的蝴蝶,绕着领域飞了三圈便消散了。
“刚才那是‘被攻击的可能’显化了?”洛璃的冰火光带自动展开防御,光带却诡异地分成了两半,一半凝结成冰盾,一半燃烧成火墙,“我的法则也在分裂!好像有无数个‘我’在同时做出不同的选择。”
老韩尝试将大地法则锚定在一片陨石带上,却发现陨石带同时存在着“坚硬”“柔软”“液态”“气态”四种状态。他的手掌按上去时,既感受到了岩石的冰冷,又触碰到了流体的粘稠,甚至还闻到了类似花香的气味:“这不是混乱,是‘所有可能性的共存’。就像一颗骰子被掷出后,没有停在任何一面,而是六面同时朝上。”
苏沐月的生灭剑悬浮在半空,剑身上不断闪过各种虚影:有时是锈迹斑斑的断剑,有时是镶嵌着宝石的华丽权杖,有时甚至变成了一朵正在枯萎的花。她试图握住剑柄,手指却一次次穿过剑身——仿佛“握住剑”这个动作,此刻正处于“成功”与“失败”的叠加态。
“生灭法则在这里失去了‘方向’。”苏沐月看着剑身上闪烁的虚影,“它不知道该让剑‘存在’还是‘消亡’,因为两种可能都同样‘真实’。”
织网者的光粒网络刚展开就陷入了无限分叉。每个光粒都在不断分裂成新的光粒,有的飞向恒星,有的坠入黑洞,有的甚至逆着时间流往回退:“探测变得毫无意义。我们能得到‘所有可能的结果’,但这些结果里,只有一个会成为‘我们观测到的现实’,而我们永远不知道是哪一个。”
林峰举起超限书写之杖,杖尖的混沌色花朵却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半透明”状态。花朵周围萦绕着无数细碎的光丝,每根光丝都代表着一种“可能的绽放方式”——有的花瓣向左卷曲,有的向右舒展,有的甚至从未开放就直接凋零。
“这里的‘概率’不是随机的,是被‘放大’的执念。”林峰引导着书写之杖,将那些分叉的光丝汇聚成一束,“有人不想接受‘唯一的结果’,于是强行让‘所有可能’都活了下来。”
光丝中浮现出一段模糊的记忆:一个穿着银色长袍的“概率学者”,正站在一台巨大的仪器前,仪器的屏幕上显示着无数条闪烁的时间线。他一次次调整旋钮,让那些走向毁灭的时间线重新亮起,让那些分道扬镳的可能性再次交汇。他的身边,坐着一个面带病容的女孩,正用微弱的声音问:“爸爸,这样……我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是‘概率锚定者’的遗产。”林峰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他的女儿得了一种会必然死亡的绝症,他便耗尽文明的资源,造出了‘概率放大器’,强行让女儿的‘生存概率’从亿万分之一,变成了‘所有可能性中的一种’。但他没能停在那里——为了让‘生存的可能’永远存在,他把整个星域都变成了概率的试验场。”
记忆继续流动:女孩最终还是走了,因为在“所有可能性都存在”的世界里,“死亡”也是无法被抹去的一种可能。概率锚定者疯了,他开始相信“只要概率还在,女儿就还活在某个可能性里”,于是他将自己的意识融入了概率之海,成为了维持这一切的“核心变量”。
“他不是在创造希望,是在逃避‘失去’的现实。”林峰看着光丝中那个抱着女儿遗体痛哭的老者,“他让所有‘可能’都活着,结果却让‘现实’失去了重量。”
此时,领域突然被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抬头望去,天空中同时出现了三艘“领域”——一艘完好无损,一艘正在爆炸,一艘则空无一人。更诡异的是,他们能清晰地“看到”那艘爆炸的领域里,“自己”正在经历死亡的痛苦;看到空无一人的领域里,“自己”早已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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