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客厅,刘文辉又是沏茶又是递烟,围着秦昊转了好几圈,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秦昊实在受不了这种热情,摆了摆手:“大哥,您先忙,我有事跟朱老弟单独谈谈。”
“诶诶,好嘞!”刘文辉识趣地退到一边,但那双小眼睛还不住地往这边瞟,想听点什么。
“出去。”朱立生声音不大。
刘文辉脖子一缩,屁颠屁颠地跑了。
等人走远,秦昊的表情彻底沉了下来。
“朱老弟,黄超这人不简单,你得小心点。”
朱立生靠在沙发上,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着:“秦少回来,就是要说这个?”
“对。”秦昊压低声音,“黄超在黄沙市场干了快二十年,手底下养着几十号人,明面上是做水产的,实际上是那片市场背后整个利益集团的代言人。”
“利益集团?”
“就是一帮吃水产这碗饭的老家伙,盘根错节的。”
秦昊点了根烟,“他们控制着市场的货源、价格、门面,甚至连哪家店能活下去,都是他们说了算。
黄超在里头,外号黄沙王,你说他势力大不大?”
朱立生没吭声,继续敲着扶手。
“朱老弟,我实话跟你说,黄超今天提的那个拜码头,不是请你吃顿饭就完了。”
秦昊吸了口烟,烟雾遮住了他的表情,“他是要你上供,店铺以后的利润,三成得分给他们。”
“三成?”
“对,保护费。”
秦昊弹了弹烟灰,“你要是不给,店开不起来,货进不来,人也招不上,到时候你那六千万的铺子,就是个空壳子。”
朱立生停下了敲击的手指,抬起眼:“秦少的意思是,让我忍?”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昊赶紧摆手,“我是想提醒你,这帮人不好惹。
我爸在羊城也算有点面子,但他都不愿意轻易招惹这帮人,因为动他们就是动整个水产市场的蛋糕,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秦少觉得我该怎么办?”
秦昊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要么忍,每年分他们三成利润,买个平安。
要么,你就别在黄沙市场玩了,另寻他路。”
朱立生没说话,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海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问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秦少,他们最怕什么?”
秦昊愣住了:“啥?”
“我问你,这帮人最怕什么?”朱立生重复了一遍。
秦昊皱起眉头,认真想了想:“怕……怕断他们财路?还有就是怕捅到官方那边去,毕竟这种灰色的东西,见不得光。”
“够了。”朱立生笑了,笑得很淡。
秦昊看着他,心里突然冒出一股不安。
“朱老弟,你不会是想……”
“没想什么。”朱立生打断他,拍了拍秦昊的肩膀,“秦少放心,我心里有数。”
秦昊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送走秦昊,朱立生站在门口,点了根烟。
他心里一点不慌。
只要不跟官方打交道,对付一群以利益驱动、松散的私人所谓“大佬”,完全没有压力。
……
第二天一早。
“砰砰砰!”
剧烈的拍门声把全家人都吵醒了。
大姑朱全香最先冲下楼,拉开门一看,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门口站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穿着脏兮兮的背心和大裤衩,满嘴酒气,正扯着嗓子嚷嚷。
“刘喜儿!你个死丫头给老子滚出来!嫁人了就不认你爹了是吧!”
刘蒙子!
刘喜儿的酒鬼老爹!
“你来干什么!”小舅妈朱凤从屋里冲出来,指着刘蒙子的鼻子就骂,“你还有脸来?!”
“我咋没脸来?”
刘蒙子一屁股坐在门口台阶上,拍着大腿嚎！
“我闺女嫁到你们家,你们连个彩礼钱都没给!现在住上大别墅了,开上豪车了,就把我这个当爹的忘了?!”
“你放屁!”小舅妈气得浑身发抖,“什么彩礼？你是不是喝多了，生子跟你闺女可没结婚，哪来的彩礼？”
“我管你结没结婚!反正人被你们拐走了就算你们的人，我现在没钱了，给钱!”
刘蒙子耍起了无赖！
“今天你们不给我十万块,我就在这儿坐着不走了!让街坊邻居都看看,你们朱家是咋欺负人的!”
“你……你个老王八蛋!”小舅妈被气得不轻，但还有点心虚，人确实是被他拉来的。
楼上,刘喜儿听到动静,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在发抖。
大姑朱全香站在门口,想骂人,又怕闹大了丢人现眼。
二姑朱全秀拉着刘喜儿,小声劝:“喜儿你别哭,这事……这事咱得想办法……”
小舅刘文强气得脸都绿了,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我捶死这个老王八蛋!”
“你给我站住!”小舅妈一把拽住他,“你打他?”她看了看刘喜儿，故意道:“打了咱更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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