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掌柜的血在青花瓷缸沿缓缓滴落,像某种诡异的计时器。苏砚俯身拾起那半张航海图,牛皮纸边缘的蛇形纹章在灯光下泛着暗红光泽。
“神行符的残迹指向东南方向。”李夜剑尖挑起一片焦黑的符纸碎片,“他逃不远。”
苏砚却摇头,指尖抚过航海图上若隐若现的墨线:“比起追丧家之犬,不如看看他们真正想隐藏什么。”定界石悬浮在图卷上方,星辉洒落,图纸上的线条竟如活物般游动起来。
“这是...”李夜眸光微凝。只见海图在星光照耀下浮现出三层叠影:现代日本海疆、江户时代的商船航线,最底层竟是星罗棋布的星座图谱。三条航线在玄界滩某处交汇,坐标恰好与定界石的感应重叠。
突然,瓷缸里的血珠无风自动,在青花釉面拼出四个颤动的汉字:
“小心镜子”
二人对视一眼。苏砚立即尝试追踪血迹中的能量残留,却发现所有线索都在瞬间蒸发——有更高维度的力量抹去了痕迹。
“当务之急是破解航海图。”苏砚将三层地图扫描进平板电脑,“需要专业设备解析这些星象标记。”
深夜的潘家园古玩市场鬼市,某个挂着“天文器具修复”招牌的店铺依然亮着灯。店主是个满手油污的姑娘,正在拆卸一架十八世纪的黄铜浑仪。她是谭掌柜的侄女谭明月,也是苏砚父亲早年资助过的学生。
“三维海图?有意思。”谭明月将数据导入自制的全息投影仪,“你们看,这些星座标记实际上是加密坐标...”
投影中星轨交错,最终在玄界滩海域凝聚成数个光点。最亮的光点旁浮现出小篆注释:
“徐福东渡,留镜镇海”
“秦代方士徐福?”苏砚震惊,“所以那面汉代星象镜很可能是徐福带往蓬莱的宝物?”
谭明月突然压低声音:“三个月前,有日本收藏家想通过我收购所有与徐福相关的星象器物。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她调出数据库,“你们看这个。”
屏幕上出现一张拍摄于昭和十三年的老照片:一群日本军官正围着面青铜镜举行仪式,背景赫然是玄界滩的礁石群。镜子边缘的纹饰与定界石内部的星轨如出一辙。
“需要亲自去九州验证。”李夜突然开口。他始终站在阴影中,此时却指向照片边缘某个模糊人影——那人腰间的玉佩造型,竟与他剑穗上的黑色玉坠完全相同。
气氛骤然凝固。谭明月识趣地销毁数据,递来两枚特制U盘:“这是我能做的全部。记住,在海上不要相信任何倒影。”
离开时晨光微熹。苏砚在巷口突然驻足:“你早就认识照片里那个人?”
李夜沉默良久,剑穗玉坠在风中轻响:“他是我师兄,二十年前叛出影阁。现在看来,他投靠了影武会。”
第一缕阳光照进巷弄,将他们的影子拉成两道利剑,直指东方海平线。
(第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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