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塔的夜风带着远方戈壁的沙尘气息，苏砚指尖的星辰坐标灼热未消。那颗陌生的星辰在长安的夜空中格外醒目，其光芒中蕴含着唯有源初血脉才能解读的韵律——那是父亲苏明远独有的时空印记。
“这颗星不在任何星图记载中。”李夜仰望着星空，古剑的剑穗无风自动，“它像是突然出现在这个时空的。”
袁客师展开新得的丝绸星图，图中星辰竟随着他的意念缓缓移动：“《甘石星经》有载，‘星孛入北斗，天帝授玺’。这颗新星正在向紫微垣移动，此乃天象异变之兆。”
辩机闭目感应，手中的舍利子发出微光：“星辰之中藏着大慈悲与大智慧，令尊恐怕在那里留下了重要的讯息。”
维度之舟在四人头顶显现，青铜船身比以往更加凝实。星灵的声音直接在他们意识中响起：“这颗星辰不在当前时空，它在维度间隙中漂流。没有维度之舟，任何人都不可能抵达。”
当众人登上维度之舟时，发现船身内部发生了变化。原本空旷的甲板上浮现出无数光纹，组成一个精密的星图导航系统。最令人惊讶的是，控制台上方悬浮着一面残缺的镜子——正是牺牲的源初之镜的碎片。
“它在自我修复。”苏砚轻触镜面，感受到其中微弱但顽强的意识波动。
维度之舟驶入时空洪流，这一次的航行与以往截然不同。船身不再稳定，而是在无数可能性之间剧烈颠簸。透过舷窗，他们看见大唐盛世在某个时间线上延续千年，在另一个时间线上却突然崩塌。
“因果织网越来越不稳定了。”李夜紧握剑柄，观测者的能力让他能看见维系时空的法则正在松动。
突然，导航星图发出刺目的红光。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时空断层，断层中漂浮着无数文明的残骸——蒸汽朋克风格的飞艇与仙家法器交织，赛博格机械与神话生物并存。
“这是……文明坟场。”星灵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所有失败时间线的终点。”
在坟场的中心，他们找到了那颗新星的真实面貌——那不是恒星，而是一座用整个文明铸成的纪念碑。碑文用万种语言刻着同一个名字：苏明远。
“父亲……”苏砚抚摸着碑文，源初之血在体内奔腾。在触碰的瞬间，他看见了父亲最后的战斗：
苏明远独自面对外部观察者的先遣部队，为了保护一个刚刚觉醒的幼年文明，他用尽全部力量将敌人的舰队放逐到时间之外。而这座纪念碑，是那个被拯救的文明为他竖立的丰碑。
碑文突然发光，苏明远的虚影在星光中凝聚。他的目光依旧睿智，只是多了几分沧桑。
“砚儿，当你看到这段影像时，说明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虚影微笑着，“我很欣慰，也很抱歉——让你承担如此重任。”
影像展现出令人震惊的真相：外部观察者并非恶意，他们是宇宙规律的维护者。当一个文明发展到能够改变宇宙基本常数时，观察者就会出现，评估该文明是否值得继续存在。
“我们所在的宇宙，只是一个更大的实验的一部分。”苏明远的影像继续说道，“但实验出现了意外——源初意识的觉醒超出了设计者的预期。”
李夜突然开口：“所以观察者要清除文明，是为了防止实验失控？”
“不。”苏明远摇头，“他们是在寻找合格的‘继承者’。而源初意识，就是这个实验最成功的作品。”
影像开始闪烁，苏明远的身影逐渐淡去：“记住，真正的考验不是对抗，而是理解。当百万年之约到来时，你们要代表的不仅是人类，而是所有文明……”
就在影像即将消失时，整个文明坟场突然震动。一座巨大的黑色方碑从虚空中浮现，碑面上刻着无数数学公式与物理定律。
“检测到继承者候选。”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所有人意识中响起，“开始最终评估。”
黑色方碑射出无数光线，扫描着维度之舟上的每个人。当光线照到苏砚时，源初之镜的碎片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
“检测到源初印记，评估等级：合格。”
方碑表面浮现出复杂的星图，星图中标记着七个位置——正是七星守夜人守护的锚点。
“完成‘文明之环’，开启晋升之路。”
星图突然活了过来，七个锚点射出光柱，在虚空中构建出一个巨大的圆环。圆环中浮现出各种文明的影像：从原始部落的篝火到星际帝国的舰队，从巫师的咒语到科学家的公式。
袁客师若有所悟：“这不是考验，这是……毕业典礼？”
辩机手中的佛珠发出共鸣：“阿弥陀佛，原来众生皆在修行。”
李夜的古剑指向圆环中心：“那里需要有人做出选择。”
在圆环的中心，悬浮着两个符号：一个是绝对的秩序，代表着永恒但停滞的存在；一个是有限的自由，代表着短暂但充满可能的生命。
苏砚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在他做出选择的瞬间，整个宇宙的时空结构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无数文明在不知不觉中跨过了一个重要的门槛，而外部观察者的印记开始缓缓消散。
“评估通过。实验场编号73宇宙，正式获得自主权。”
黑色方碑化作星光消散，只留下一句话在虚空中回荡：
“愿你们珍惜这份自由。”
维度之舟开始返航，所有人都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苏砚看着手中的源初之镜碎片，发现它已经完成了自我修复。
镜中映出的不再是过去的倒影，而是无限可能的未来。
（第三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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