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召开了紧急核心层扩大会议。当所有全息影像就位后,他没有看那些资源报告,而是调出了两段记录。
第一段,是辩机意识消散前,最后的信息绽放,那无数璀璨的、关于独立与觉悟的意念结晶,在粉色涟漪中激起的波澜。
第二段,是袁客师“观星槎”最后传回的数据包,以及那片小行星带中,残留的、证明“存在性扰动”对抗“概念抹除”的空间褶皱影像。
“我知道,有人在怀疑,我们在打一场没有胜算的战争,我们在为一些‘抽象’的理念付出过于‘具体’的代价。”明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与会者的意识上,“看看这两段记录。辩机大师和袁客师先生,他们用最具体的方式告诉我们,我们在为什么而战。”
“不是为了征服,不是为了证明我们更‘正确’。”他指向辩机的记录,“是为了让每一个独立的思考、每一份不同的感悟、每一次痛苦的觉悟,都有权利存在、发声、甚至可能照亮他人。”
他又指向袁客师的记录,“是为了让每一个文明、每一个个体、每一种‘存在’的方式,在面对‘否定’与‘抹除’时,有抗争的武器和生存的余地。”
“万机归源要的是逻辑的绝对纯净,为此可以格式化一切‘异常’。”
“绝对秩序要的是存在的单一基准,为此可以抹除一切‘不协’。”
“心海同调要的是意识的绝对和谐,为此可以溶解一切‘差异’。”
“我们呢?”明环视众人,“我们要的,仅仅是一个‘允许不同’的空间。这个要求,在它们看来,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不协’和‘差异’,是必须被清除的。”
他停顿了一下,让话语沉淀。
“所以,这不是我们选择战争。是当我们选择‘允许不同’时,战争就选择了我们。”
“资源会耗尽,防线会破损,牺牲会继续。但只要我们中还有一个人相信,‘不同’不是缺陷而是财富,‘差异’不是威胁而是源泉,那么,这艘船就不会沉。”
“因为它承载的,不是某一种特定的‘正确’,而是让所有‘可能’继续航行的...希望。”
会议室内寂静无声。那些焦虑和怀疑的意念,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被一种更沉重、也更坚定的东西压了下去。是的,他们已经付出了太多,回头,意味着那些牺牲将毫无意义。向前,至少还有一线微光。
“现在,”明切换回战术星图,“回到我们的岗位。‘悖论种子’即将完成。在它播种之前,我们要撑住。各网络,汇报你们还能坚持的极限时间,我们需要最精确的倒计时。”
学宫上空,熵影的墨色星云,那延伸而来的光桥,光芒比之前明显黯淡了。持续的高强度共鸣输出、对自由星尘区域的脉冲支援、以及为整个共同体提供“存在性锚定”,都在消耗着他那源于深渊与碎片的独特本质。星云旋转的速度已经慢了许多,内部的暗纹和光点也显得有些暗淡、稀疏。青蘙通过丝带,能感受到一种深沉的“疲惫”,不是生命的衰竭,而是某种根本性力量的过度支出。
“熵影...你还能撑多久?”青蘙担忧地询问。
星云传来一阵微弱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波动:“直到...种子...发芽...或者...星云...散尽...”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平静的陈述。如同一位守护山门的巨人,沉默地矗立,直到身躯化为山脉本身。
青蘙握紧了腕间的丝带,将自身温润的生命共鸣,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不是补充力量——她的力量层次无法补充熵影——而是一种陪伴,一种“你并非独自承担”的信念。
僵局在持续。代价在累积。
而在“织理之间”实验室,那团在隔离泡中疯狂脉动的“悖论种子”,终于,在苏砚和李夜几乎耗尽心力的最后一刻,光芒骤然内敛,化作一枚拳头大小、表面流淌着无数细密悖论纹路的墨色晶体,静静悬浮。
种子,编译完成。
但苏砚和李夜,也同时因意识透支,瘫倒在控制台前,陷入深度昏迷。
倒计时,进入最后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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