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反密信”的阴云,在皇帝陛下堪称“神之一手”的“文书修正术”下,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烟消云散。朝堂上对此事的最终结论是“驿路疏失,公文错置,虚惊一场”,轻飘飘揭过。知情者如亚瑟一党,憋屈得内伤,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只能将满腹狐疑和挫败感压下,行事愈发低调谨慎。不知情者则只当是帝国庞大官僚机器又一次无伤大雅的小小故障,转眼便抛之脑后。
然而,对某些心思细腻、情感丰富、且正处于某种特殊“创作焦虑”与“情感萌芽”交织状态中的人来说,这场风波却像一剂效果复杂、后劲十足的猛药,彻底搅乱了他本就不太平静的心湖。
二皇子兰斯,便是这“某些人”中的典型。
当“谋反密信”的消息以最隐秘的渠道、最惊悚的版本(尽管很快被“修正”)传入他耳中时,兰斯的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随即是冰冷的愤怒——不是对林晓月,而是对那幕后构陷者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能把佩剑变成咸鱼、用奶茶化解魔物危机、整天只想着怎么偷懒晒太阳的女人,绝不可能写出那种充满陈腐野心和愚蠢算计的东西。那封信假得令人作呕,就像用劣质香料炖煮的、试图模仿她奶茶清香的怪味汤。
紧接着涌上心头的,是一种强烈的、混杂着担忧与后怕的情绪。万一……万一父皇真的信了呢?万一朝堂上那些对“咸鱼委员会”早就看不顺眼的家伙趁机发难呢?万一她真的因此身陷囹圄,甚至……兰斯不敢想下去。光是这个念头,就让他胸口发闷,手中正在临摹的一幅星见草习作,笔尖一颤,在宣纸上洇开一团不和谐的墨迹。
他烦躁地丢开笔,走到窗边。秋日的天空高远澄澈,御花园里那一片她曾经驻足过的、如今已过了花期的星见草丛,在风中轻轻摇曳。他想起藏在密室画册里那些偷画的、她或慵懒、或嫌弃、或难得开怀的瞬间,想起她面对“蜘蛛颂歌”羞辱时那平静中透着讥诮的眼神,想起她在“奶茶火锅”宴上,一边嫌弃宫廷礼仪繁琐,一边又忍不住偷吃涮好的肉片时那有点可爱的模样……
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的认知,如同破开乌云的月光,照进他因常年伪装和算计而变得幽深晦暗的内心。
他在意她。
不是出于政治拉拢的算计,不是出于对“新奇玩具”的好奇,甚至不是最初那种“同病相怜”(自认为)的隐秘共鸣。
而是一种更纯粹、也更危险的……倾慕。
这个认知让他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随即又被更深的惶恐和不确定所淹没。她呢?她对他怎么看?大概只觉得他是个心思深沉、笑里藏刀、还有点古怪癖好(怕蜘蛛,写酸诗)的麻烦皇子吧?在她那条“咸鱼”的人生哲学里,恐怕最不需要的,就是“皇子倾慕”这种顶级麻烦。
他需要证明。
不是证明自己的权势或能力——那些在她眼里大概一文不值。
他需要证明……“真心”。
一种超越政治算计、利益权衡、甚至可能显得有点愚蠢、但却足够“真实”的真心。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在兰斯那兼具艺术家敏感性与皇子行动力的头脑中迅速发酵、成形。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英勇”、“浪漫”、“不顾一切”地展现“真心”的舞台。
命运(或者说,是某个潜伏在暗处、乐于见到任何形式混乱的“第三方”)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很快便“贴心”地送上了一份“大礼”。
三天后的傍晚,一份加急军情被送抵皇宫:帝国东南边境,毗邻“叹息沼泽”的“灰木镇”外,出现异常魔力扰动,并有大型飞行类魔物活动的踪迹。当地守军派出的小队遭遇袭击,一死三伤,幸存者描述袭击者为一头“体型庞大、鳞甲漆黑、口喷毒焰、目射凶光”的“飞龙”。消息传到最近的边防军要塞,要塞指挥官不敢怠慢,立刻上报。
“飞龙”袭击!
虽然在帝国漫长的历史中,真正的巨龙早已成为传说,但拥有部分龙族血脉、智力不低、实力强大的“亚龙”或“飞龙”偶尔出现在边境荒野,袭击村落、劫掠商队的事件,每隔几年总会发生那么一两次。每一次,都意味着当地驻军需要严阵以待,甚至可能需要帝都派遣高手支援。
消息在高层小范围传开。亚瑟闻讯,立刻以“加强边防,应对威胁”为由,在朝会上提出由他亲自率一支精锐小队前往“灰木镇”调查并“清剿孽龙”,既能积累军功,又能彰显皇子勇武,还能借机拉拢边境军民人心。
兰斯几乎在亚瑟开口的瞬间,就意识到了其中的“机会”。
飞龙!危险的、象征着力量与灾厄的魔物!如果他能……不,如果他“为了某人”,甘冒奇险,前往边境,以“文弱”之身,挑战凶恶飞龙,并将象征着“胜利”与“勇气”的龙鳞或别的什么“战利品”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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