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指挥中心，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小顾已经通过数层加密跳板，连接到了赵铭提供的那个一次性匿名通信服务。屏幕上，只有一个空白的输入框，等待着第一次对话。
沈砚站在小顾身后，沉声道：“记住几个原则：一，绝不主动询问具体技术细节或公司信息；二，引导他谈论内心的困惑和伦理困境；三，强调外部视角和证据的重要性；四，传递出我们有能力提供帮助，但需要他的勇气和配合。语气要保持‘观棋者’一贯的冷静和同理心。”
小顾深吸一口气，在输入框内敲下了第一句话，用的是“观棋者”特有的、带着哲学意味的口吻：
“星辰的方位并非总是清晰，尤其在迷雾笼罩的海域。感谢你提供了这座临时的灯塔。这里的对话，如同海上的浮标，短暂却关键。你心中的疑虑，或许正是通往真实航道的唯一罗盘。”
信息发出，短暂的等待后，空白屏幕上跳出了赵铭的回复，速度很快，显示出他此刻紧张而急切的心情：
“罗盘已经失灵。我所在的这艘船，船长宣称的目的地是未知的新大陆，但我怀疑船舱底部装载的是足以毁灭旧大陆的火药。我听到了引线燃烧的声音，却不知道它连接向何方，何时会引爆。”
小顾和沈砚对视一眼，赵铭的比喻更加直接，情绪也更强烈了！他不仅质疑目的，更预感到了迫在眉睫的巨大危险。
小顾谨慎回复：“能听到引线之声，已是超越大多数沉睡者的觉醒。要阻止爆炸，需要知道火药的性质、引线的走向，以及引爆的机制。这需要深入引擎舱的勇气，而非仅仅站在甲板上聆听。”
赵铭：“我就在引擎舱！但我被警告不得触碰任何关键部件。我看到的图纸和实际运行的机器，存在令人不安的差异。有一种…‘共振’正在积累，它被系统日志刻意忽略，但我知道它存在，它正在扭曲一切！”
“共振…”小顾喃喃道，这很可能指代那个数学瑕疵被恶意利用后产生的系统性风险。他回复：“扭曲是系统崩溃的前兆。要证明这种扭曲，需要不被系统日志记录的、客观的‘震动’证据。比如，引擎在特定负荷下产生的、无法被内部传感器掩盖的异常频率波动记录。”
这次，赵铭的回复间隔长了一些，似乎在挣扎：
“获取这样的‘波动记录’…需要极高的权限和极大的风险。而且，即使拿到，如何确保它能被正确解读？如何确保它不会在传递过程中被拦截、销毁？”
小顾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他必须给出足够的信心和可行的路径：
“罗盘虽小，可指方向。证据无需完整，碎片亦可拼图。至于传递，海鸥虽小，可越重洋。信任需要建立，我们可以从最小的、你认为相对安全的‘波动碎片’开始。我们会证明，我们有能力保护并解读它。”
长时间的沉默。屏幕另一端，赵铭的呼吸仿佛都通过无形的电波传递了过来，沉重而急促。他正站在职业生涯和人生安全的悬崖边上，向下是未知的深渊，向后是即将爆炸的巨轮。
几分钟后，屏幕上终于出现了一行新的字：
“我需要时间…准备。下次联系，我会带来…一片‘异常的频率图谱’。请确保你们的‘海鸥’，足够强壮。”
通信中断，一次性服务链接自动销毁。
小顾瘫坐在椅子上，后背已被冷汗湿透。沈砚则目光炯炯地看向窗外渐亮的天空。
第一步，迈出去了。但最危险的部分，才刚刚开始。赵铭承诺的“频率图谱”，将是决定性的物证，也是可能将他们所有人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致命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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