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推开车门的瞬间,深秋的晚风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像无数根细针,扎得她裸露的脖颈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她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停顿片刻,挺直了单薄的脊背,一步一步朝着别墅大门走去。米白色的连衣裙在夜色中像一朵摇摇欲坠的梨花,裙摆扫过铺满鹅卵石的小径,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这寂静的庄园里格外清晰。
别墅门口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线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显得孤孤单单。她掏出钥匙,指尖因为寒冷和刚才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试了两次才将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钥匙的瞬间,她听到身后传来汽车引擎轰鸣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夜色中,像是陆靳深那颗冰冷的心,彻底离她而去。
推开门,客厅里依旧只开着几盏壁灯,光线昏暗,空气中还残留着刚才争执时的压抑气息。张妈已经休息了,偌大的别墅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苏晚换了鞋,没有开灯,借着微弱的光线一步步走上楼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小腹隐隐作痛,那是怀孕初期的脆弱,也是刚才情绪激动留下的后遗症。
回到卧室,她反手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落,最后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黑暗中,她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再也忍不住,捂住脸无声地痛哭起来。泪水从指缝间溢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不是不痛,陆靳深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刺穿了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三年的替身生涯,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模仿着另一个女人的言行举止,忍受着他的冷漠、挑剔,甚至是偶尔的羞辱。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隐忍,足够安分,就能护住苏家,等到契约到期,带着尊严离开。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一次意外的怀孕,竟然让她陷入了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才刚满六周,还没有成形,却已经成为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是她在这黑暗日子里唯一的光。她怎么可能舍得打掉他?刚才对陆靳深说的那些话,不过是绝望之下的气话,是被他的冷漠逼到绝境后的自我保护。
哭了不知多久,直到眼泪流干,喉咙发紧,她才慢慢止住了哭声。她从地板上站起来,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一角,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庄园里的路灯像一颗颗孤独的星辰,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远处的城市灯火通明,勾勒出繁华的轮廓,可那繁华与她无关,她就像被困在这座金丝笼里的鸟,无论如何挣扎,都飞不出去。
就在这时,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艾拉发来的信息。
“般若女士,李经理的资料已经查到。他有一个女儿,患有罕见的血液病,正在国外接受治疗,所有的医疗费用都是林正宏在暗中提供。另外,林正宏今天下午联系了几家媒体,似乎在为曝光您怀孕的事情做准备。您的游艇已经安排好了,三天后晚上八点,城郊码头,船主会接应您。”
苏晚看着信息,手指微微收紧。林正宏果然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而李经理的软肋,也成了她唯一的突破口。她必须在三天内解决所有的事情,否则不仅她和孩子会陷入危险,苏家也可能会被林正宏报复。
她回复艾拉:“知道了。帮我联系国外最好的血液病专家,费用不是问题。另外,查一下林正宏最近的资金流向,尤其是和盛华医药相关的。”
发送完信息,她删除了聊天记录,将手机关机,重新放回抽屉里。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双眼红肿,眼底布满了血丝,曾经温柔明亮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疲惫和决绝。她深吸一口气,用冷水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她必须冷静,必须尽快想办法摆脱眼前的困境。陆靳深对她的误会已经根深蒂固,她不指望他能相信自己,更不指望他能保护她和孩子。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只有 “般若” 这个身份背后的力量。
她走到衣柜前,打开暗格,拿出那个老旧的翻盖手机,还有一个小巧的 U 盘。这个 U 盘里储存着她作为 “般若” 多年来积累的人脉资源和商业机密,是她最后的底牌。她插上 U 盘,连接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文件和数据。
她熟练地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她之前调查盛华医药时收集到的所有证据,包括虚增营收的明细、关联交易造假的合同、以及林正宏挪用公款的线索。之前她只匿名寄给了陶教授一部分,现在看来,必须动用全部的力量,才能彻底击垮林正宏。
就在她专注地整理资料时,卧室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苏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迅速拔掉 U 盘,关闭电脑,将手机和 U 盘重新藏回暗格,然后假装坐在床边整理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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