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来得猝不及防。
午后还透着几分晴光的天空,到了黄昏时分突然被乌云压得极低,铅灰色的云层在城市上空翻滚,酝酿着一场瓢泼大雨。陆家庄园的落地窗上,最先沾上几滴冰凉的雨珠,顺着玻璃蜿蜒滑落,像一道道无声的泪痕,将窗外的梧桐树叶晕染成模糊的深绿。
苏晚坐在梳妆台前,指尖正细细擦拭着一枚小巧的银质长命锁。锁身刻着繁复的祥云纹,中间镶嵌着一颗圆润的珍珠,是她三个月前匿名定制的。那时她刚确认怀孕,不敢声张,只能趁着深夜在海外购物网站上挑选婴儿用品,看着这枚长命锁的图片,想象着孩子出生后戴着它的模样,嘴角会不自觉地扬起浅浅的笑意。
这是她为数不多能感受到温暖的时刻。
梳妆台的抽屉里,整齐地叠放着几件极小的棉质衣物,白色的和尚服、浅蓝色的襁褓、绣着小老虎的袜子,每一件都柔软得像云朵。这些都是她借着给远房亲戚的孩子挑选礼物的名义,一点点攒下来的。三年替身生涯,她在这座别墅里活得像个透明人,连添置私人物品都要小心翼翼,更别提这些即将属于一个 “不该存在” 的孩子的东西。
她将长命锁轻轻放进一个丝绒盒子里,连同那些小衣服一起,塞进了早已准备好的黑色双肩包底层。背包里还放着护照、现金、加密 U 盘,以及一瓶应急用的镇静剂 —— 这是艾拉反复叮嘱她带上的,万一途中遇到意外,既能自保,也能避免情绪激动影响到孩子。
小腹传来一阵细微的悸动,像是胎儿在回应她的动作。苏晚下意识地将手覆在上面,掌心贴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温热的触感。还有两天,再过两天,她就能带着这个小小的生命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 “陆靳深的替身” 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一想到这里,她紧绷的神经便稍稍放松,眼底泛起一层柔和的光。
“叩叩叩 ——”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苏晚迅速将背包拉好拉链,塞进床底最深处,用防尘罩盖住,转身时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温顺模样。
“进来。”
张妈端着一碗燕窝羹走进来,脚步放得很轻,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苏小姐,该喝燕窝了。先生特意吩咐厨房炖的,说对您和孩子都好。”
苏晚接过白瓷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来。燕窝炖得软糯,飘着淡淡的冰糖香,是她以前从未享受过的待遇。自从上次股价危机后,陆靳深像是变了个人,每天都会让厨房准备各种补品,有时甚至会抽出时间回庄园吃晚饭,虽然两人依旧没什么交流,但他看她的眼神里,少了以往的冷漠,多了些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谢谢张妈。” 苏晚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燕窝,声音平静,“先生今天回来吗?”
“应该会吧。” 张妈收拾着梳妆台上的杂物,压低声音说道,“下午陈助理来电话,说先生已经处理完公司的事,让我们准备晚饭。对了苏小姐,庄园的安保好像又加强了,门口多了好几个保镖,先生还特意吩咐,不让任何外人靠近别墅。”
苏晚的动作顿了顿,心里警铃大作。陆靳深加强安保,是为了保护她,还是为了监视她?以他的性格,查到神秘资金和匿名举报的线索只是时间问题,他现在做的这一切,或许只是想将她困在身边,弄清楚她的真实身份。
“知道了。” 苏晚不动声色地应着,舀了一勺燕窝送进嘴里,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却尝不出半分暖意。她必须加快速度,不能等到陆靳深查明一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吃完燕窝,张妈收拾碗筷离开。苏晚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一角,目光投向庄园门口。果然,原本只有两个保镖的 gate 口,现在多了四个黑衣男子,个个身材高大,神色警惕,正来回巡逻。别墅周围的草丛里,似乎还藏着暗哨,闪烁着不易察觉的红点。
陆靳深这是把庄园变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
她拿出藏在衣柜暗格里的翻盖手机,开机后熟练地拨通了艾拉的电话。电话接通得很快,背景里传来海浪的声音。
“般若女士。” 艾拉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您那边情况怎么样?我收到消息,林正宏被证监会调查后,已经从看守所保释出来了,他的人一直在城郊码头附近徘徊,可能是察觉到了我们的计划。”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他怎么会这么快保释出来?”
“林家动用了不少关系,找了律师做无罪辩护,暂时把他保出来了。” 艾拉的声音压低了些,“您一定要小心,林正宏现在已经疯了,他知道是您举报的他,肯定会报复。我已经重新安排了接应的船只,明天晚上七点,在码头三号泊位,船主会举着一把蓝色的雨伞作为暗号。”
“明天晚上?” 苏晚皱起眉头,比原计划提前了一天,“我这边的安保加强了,恐怕不好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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